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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02期
独秀 |
木陀螺旋转(组诗)
1 一枚果壳 放在桌子上的呼吸的果壳 有氧气的充满欲望的果壳 闭着眼想着京都的果壳 做着仰卧起坐的果壳 不知道下一个站点和码头的果壳 像是石榴的果壳 像是核桃的果壳 也像是初入人世的雏鸟的果壳 只是一枚寻常的果壳 一枚果壳 2 如果人生全是暮年 我会早睡早起 我要再养一只狗 再养一只猫 我要每天去趟游乐场 我要照料好自己受伤的腿 看着它凝血 消肿 结痂 愈合
独秀 |
为一首诗写作(随笔)
一 我们已没有太多的空间,一切正变得简单明了。因为许多人告诉我,他们已到达了山顶,而永不会在攀登的路上。所以我要求自己放弃说话,即便说话,我要求自己必须用另外的语言和表情说话。 直到今天,我才敢真实地面对诗歌和自己。我其实一直活在别人的传统与风俗中,我甚至喜欢上了那里的一切——他们的呼吸、心跳,他们体内的病毒抑或虚情假意。我不断被使唤、被改变,用他们的方式为自己定调,让我的思考和表达朝着他们设
中坚 |
此生之须臾(组诗)
春山引 茶垄萌芽着春天的小语种 终于,他们回到远方 在一棵花楸树下品饮云朵和暮色 因为时间发生对折 无边竹海令他明白了 食铁兽何以被诱惑向貔貅进化 何况茶树在目,蕨类返青 车行途中,他说:第一次遇见花楸 是在海子的诗行中 第二次是此时此刻在邛崃 在画眉鸟和花楸树代表的春天里 在司马相如和卓文君 相爱两千年的纪念邀请函里 最后一个数九天,海拔750米 命运的纵轴横轴交叉
中坚 |
给趋光的事物(组诗)
鸽子广场 一群鸽子,皆有其然。 在鹊桥上绕着你, 扭转你思想的拐角。 如银河敞开,群体性的白纸, 在天空捕捉斑驳的日光, 朝着平地抢先表达了自己: 早安!不可穷尽的愿望 和快意恩仇。 早安!养鸽人和你内心 感人的五线谱—— 让世间终于获赠了一场 多于文字的复式况味: 一曲漫过坚定者潮湿的眼角, 另一曲让孤独者、毕业生 弯曲的脊背,都长出了翅膀。 很多声音 植物园里
中坚 |
访谈:用词语召唤远去的“凤凰”
1.缘何写诗? 胡马:迷醉于这种古老游戏带来的愉悦,这个过程伴随了我整个青春期。最终让我坚持诗歌写作的,则是进入青年后,因为现实的重压而必然作出的从生理到心理以至精神上的条件反射,释放痛苦,进而获得前行动力。 张晓雪:这跟我从小富于幻想,对世界感知敏锐和主观上热爱表达有关系。现实生活总是充满无限趣味和惊奇的故事,其中包括人对迥异生活的遐想,每天置身于恩怨与悲喜的场景和感受中,每个人都有表达的欲
先锋时刻 |
吃苹果的下午(组诗)
我还是喜欢纯属自然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 我还是喜欢纯属 自然的东西 比如闪电 它们没有使命 没有灰尘 没有陈旧感 吃苹果的下午 吃完一个 苹果的一半 天阴了 互相不是原因 接着吃另一半 刚吃一口 天上出现一棵苹果树 不是其他树 不是树木的 是乌云的 向我头顶上移动 似乎不好再说 互相不是原因 不过可以说 互相不是直接原因 苹果树附近 不停地打雷 我
先锋时刻 |
毕生热爱的流水(组诗)
对于美我所知不多 对于美,我承认了解不多, 只是天然地觉得它高于生存。 但是对生存我又能了解多少呢? 生存是一项复杂的工作, 我不得不在上头投入极大心力, 我必须学习如何不为人知地穿过树林, 一边悲叹落叶陷入阳光之中, 一边躲避,以免它们刺进我的身体。 在秋天学习冬天的语言从而 保证自己能够接受生活的偶然性。 所谓生活就是生存中出现的一点点美, 时而固定时而消失,我必须学会
先锋时刻 |
平滑的海岸线(组诗)
纸飞机 我走到一个地方 撞了墙 撞到墙以后 我就往墙壁上走 走到墙壁上 墙壁上有蜘蛛网 蜘蛛网上有一条河流 这个河流 一些是眼泪 另一些是比命还亮的 露珠 牙买加 你又出现在 一个新的图标上 ——牙买加 我也在一个新的图标上 出现了 当我与你躺在一起 小说家 有人问我 你做什么工作 我想我是 一个收废品的 眼瞅着 坐在最边角的人 收集他们轻微的情
新青年 |
野炊(组诗)
阿丽塔塔 夜里,名叫阿丽塔塔的女孩从不早早睡去 她要在深夜对喜欢的人们说晚安 每个人在她说过晚安后,就睡着了 剩下阿丽塔塔 没有人对她说晚安 她就一直醒着 这时她的身子开始变小变轻 变成一片羽毛 而她的脑袋,变成一粒发光的珍珠 夜晚还很漫长 她试着想点什么事情 但是,除了她自己 什么都无法具象 她突然有个想法 ——使劲跳起来感受自己 在大海中央的礁石上起跳! 我有
新青年 |
工业园叙事(组诗)
剥洋葱 你坐在窗边剥洋葱,球形鳞茎 宛若活物,在你手里不断翻转腾挪 飘逸出“咔嚓咔嚓”的声音,跟宇宙深处 突然爆裂的星球何其相似?譹?訛 像释放体内豢养的豹子,空气中 布满哀伤的粉末。那些辛辣的气味扑向你 你却无动于衷,仿佛另一个人的故事 永远也无法让你感同身受 是的,剥开是生长的逆过程 你剥开它多像沿着向下的石梯,一直走 抵达纯白的处女地。若是剥开自己 是否也会是一种抵达
新青年 |
尖山营小记(组诗)
叠溪镇小记 危桥铁链上停满透明雨滴 锈迹中,摇晃着潮湿的景 河水绕过河中巨石 徒步的人,穿着白色雨衣 步入杂草丛生的岸边。落寞 因为远处的山变得隐蔽 那些雾,像是没有点燃的明火 人群的倒影流动 它们经过我,仅有轻微的摩擦 我眼中,陈旧的建筑像遗址 雨后狭窄的河道,洪水如象群 震动着下游的植被博物馆 穿过隧道就看到了遥远的雪山 只有鹰,能看到雪的葬礼 幽暗不会偏向隧道的
新青年 |
偶记(组诗)
1 凌晨的黑暗清亮地变淡, 悦心于人在成长期的美感。 天色奇妙的痕迹,弥漫四周的 微热和叹息,睁开泪眼。 2 那很高处的灯在很浅的水洼, 粼粼的虚幻漫长地反射着 真实的光,那存在过的 一个个身影。阵阵崭新的迷惘。 踩着积水,昏黄地经过 草地上雨水的深香。 3 站到雨水中飞溅的路途, 身体淋着一层咸咸的鳞片。 天空伸展了乌黑的触角, 在按捺里自顾变幻。 忽而享有一种
现代诗经 |
河水忽有所悟(组诗)
松针 代替无数时间活着 母亲一生用过的针 铺满地面。体内 回响大海洪波涌起的涛声 坐在松下的人,内心宁静 扛着一捆松针下山 恍如一段段旧事 松下,捡过松子 和一只撞死的野兔 灶火旁,烧过松枝 听噼噼啪啪的爆裂声 松香里,提炼出忠言的药香 针尖上有大风 针针扎在,七寸最疼处 不做问号,要做就做叹号 当一滴滴露珠悬垂 针灸大地的悲悯之心 我就和你重回枝头 领着一棵
现代诗经 |
偶然作(组诗)
向一切告别 我们对自己出生的日期着迷 从公历到农历,从星座到五行 都给出点滴的命运—— 你的性格几乎依稀可见 在精通术数的人的眼中 一切偶遇都与星辰的轨迹相合 你容忍了我散发的幽暗 没有远走,我才恢复人性—— 像一个酒徒缓缓解除 狂热的爱好 我们的生活如行星 只是默默燃烧,彼此交相辉映—— 维系两个人的时间几乎没有 除非我们把它拨到永恒 阳台上 我坐在阳光下,看着木
现代诗经 |
冷色调(组诗)
田野之光 落日存有隐喻。松枝上,有一束光 垂下孤独中燃烧的尾巴。 秋风辽阔,马齿苋坐在自己的田野, 风吹开河流,也打开自己。 那么多散落的石头, 皆已完成命运的抛掷。 有的人,从不抱怨土地的贫瘠, 并且热衷于在雨水里 调匀它内在的寒意。 汗水无声流淌,洇湿通讯簿上的 电话号码。夜晚来临, 今晚的梦境可作半价处理。 总有最后一粒果实 落回掌中——现在,天空不说话, 田野
现代诗经 |
风中的甜果(组诗)
在火车站 父亲送我去外地求学 售票厅里空荡荡的 得知我们误车之后,父亲变得惊慌失措 不时用刚刚放下电焊机的粗糙的手 抓挠乱蓬蓬的头发 他俯下身子,把急切的哀求用眼睛递给售票员 语无伦次地询问 还有没有别的车次 他像一粒迷途的最小的尘埃 像一声无助的叹息。多年以后 我知道我是另一粒孤独的尘埃 还没有订好去往下一站的车票 一只猕猴坐在悬崖边 它耸着肩 仿佛一只壮年的鹰隼,
现代诗经 |
池河(组诗)
岸上的一群白鹅 雨过天晴,嘹亮的消息从岸上传开, 就像银子的美好撒在安静的河滩。 在草地上书写,颜色只能用纯白的 否则,没有谁能描摹美妙的曲项。 农人说:今年的雨水还是没下透。 是的,一团没化开的云直接落了地。 我不是塞浦路斯国王皮格马利翁, 也愿称这白鹅就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水流徒劳地搬运它们的身影,天哪! 谁有本事,把好梦从夜里搬到清晨? 在湾杨的桥下打牌、闲聊、睡觉
现代诗经 |
山水课(组诗)
在时光低眸处,踏歌而行 自在人间 五色鸟鸣将经纶世务者的傲慢 与偏见逐一矫正 峰峦层叠的秘境中 白落地教我们放下悲喜 天圣禅寺内埋首于经卷的僧侣 在青灯古佛下 接住清凉的虫鸣 被月光反复淘洗的山水 写意文成,夜的更深处 ——青蛙隐语 寂静是一种真实的假象 清泉、幽谷、奇穴、飞瀑 庙宇、茶亭、古道、鸟鸣…… 乐于为一册春风填入新词 悬置的时间之镜里 落日启用盛大的仪
现代诗经 |
三星堆(组诗)
1 三星堆 一觉沉睡了三千多年 醒来的时候 脸上青铜的 黄金的面具 覆着阳光的羽毛 在泥土的乳房里孕育 断裂的碎片 完整的河流 茂盛的大树 成都平原上 三堆黄土隆起的巨大未知 起伏跌宕的文明碎片 沉入抽搐而饱满的 大地的内心 研究一堆黄土 对话一堆黄土 须从中国的三星堆开始 须从一尊面具开始 这些沾满泥土的时间里 每一件事物清晰可见 甚至响亮可闻 2
现代诗经 |
词语笔记(组诗)
阅读 阅读鸟鸣,暴露出早晨的行踪。 阅读信,暴露出爱情的偏旁和部首。 阅读尘埃,暴露出低处的身影。 阅读酒,暴露出一粒粮食的脾气。 阅读故事,暴露出说书人的半边脸。 阅读博物馆,暴露出事件的真相。 现在,我阅读自己, 却无法暴露自己。 长期以来,我擅于练习鸟步,习惯收拢双翅, 终于长成一只会用人的语言说话的鸟, 身披鸟衣,隐入山林。 似鸟非鸟,似人非人,我已不能 我已不能
现代诗经 |
月光引(组诗)
每一缕江南都慈祥 立冬是谁放牧过来的一只秋兔 那些江南河水,水边的垂柳 每一条缰绳,都散发慈祥的气息 谁说将洁白的绒羽,留在北地 是等待春日红狐,踏雪无痕 分明是你附耳的吹气如兰 述说圣殿中前世今生的宿命 夕阳挣脱了上午的阴郁皮鞭 赠予大片红晕,西方彤云 入你镜头,却留不住漫不经心的 雁痕,你在何处驻足 北新关,自秋至冬 没有人注意到,一声汽笛 喊疼了几块沉默千年的旧石
现代诗经 |
黄昏的诉说(组诗)
冬天的美学 雨,疏密不定; 乱舞的刀变成地面的流言蜚语。 寒冷赋予刃口一次重生, 等着一道划裂的口子。 会有漫天雪花的飞舞, 是光芒,是甜蜜, 是眼睛里的金属闪着明媚。 微笑的意念一直都想喷薄而出。 玻璃守住温暖, 躺在办公室里的报纸, 那些“旧闻”如同尘埃。 暖风呼呼地吹着, 空调与文字也像是物质与精神的共存。 那每天都要穿过的花园呢? 从不被人谈论, 枯萎与繁盛
现代诗经 |
明月当空(组诗)
我要写下浅一些的文字 我要写下浅一些的文字,最好像眼前这条小溪 小溪清可见底,石子、沙粒和跳动的阳光只隔着水 草铺满两岸,还有一棵大树就在小溪附近 然后是秋风把树叶变成金色 然后满地都是金黄的落叶 我想要一个这样的秋天 我想要你在画的外面看见小溪大树与落叶 或者我想在离你很远很远的小溪边想起你 就像抬眼就能看见的蓝,辽阔又轻盈 我们变成小蜗牛,只能慢慢爬 我们永远也不会再遇见
散文诗 |
神秘听众(组章)
纪念日 月亮、虫吟、树影和我,多么偶然,在此刻共用着一个空间——里面有大神秘,但不足与外人道。 当然还有山顶的那座亭子,但因尚未完成,它的参与度便明显打了折扣——三分之一的檐角挑着不完善的月光。 在我的行走中,它们都静止如飞,就好像我是一把纺锤,在密闭的水面把它们纺在了一起。草叶将虫吟反射到空中;到处都是镀着荧光的水雾,我走到树下,啊,树影将我融化多好。 尤其是,月光将我融化多好!我就会变
散文诗 |
论博尔赫斯(组章)
图书馆 我在图书馆的书架上找到了博尔赫斯老头。可是他却极力反对我的阅读。在他看来,一个掌管过国家图书馆,并且梦想过宇宙图书馆模样的老瞎子,居然成为图书馆的一部分,这是比他成为阿根廷国家图书馆馆长更为荒唐的一件事。他说:“这件事本身,证明了人生所有的荒谬。”于是他睁着空洞的眼睛,保持金子般的沉默,隐入文字之中,化为流动的颜色、纹理和无声的旋律。 镜子 这个普通的物件,在博尔赫斯眼中成为一个奇物
散文诗 |
乌蒙山记(组章)
作为一名记者,这些年我一直在乌蒙山区里采访,在写新闻稿的同时,也把采访时的一些感想写成散文诗。新闻让我们看见事实,诗歌让我们看见心灵。 ——题记 乌江 三十年前,民族文化研究学者冯春发,沿乌江而行,他曾抚摸过乌江心跳,化作一滴乌江之水。 我夜宿乌江畔,听一夜风声。脚下流水缓慢,我屏住呼吸,突然理解,冯春发渡水那一刻,大地便是这样的,人间便是这样的。 我顺着威宁阳光,爬上香炉山,在乌江源头
散文诗 |
光明之城(组章)
七百年前,刺桐港梯航万国,成就东方第一大港;市井十洲人的泉州,夜晚灯火如昼,被世人称之“光明之城”。2021年7月25日,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上,包括德济门遗址、江口码头、五里石桥、尾林窑等22个景点被正式列入“泉州:宋元中国的世界海洋商贸中心”世界遗产名录。 ——题记 德济门遗址 从东方刺桐港出发,世界并不遥远,一艘船抵达彼岸的距离。 刺桐城南门,一方小天地,生旦净丑大
国际诗坛 |
图维亚·鲁伯纳诗选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自从怪物开始在我们中间行走 已经过去了许多年。 起初,我们并不知道,我们给他们戴上桂冠, 而用赞美装饰他们,用最好的果实喂养他们。 在通往蒂文的路上?譹?訛 ——观尼利·沙克尔的画后 听着,这很神奇。这是魔法! 不是白天,不是夜晚。 柏树,三棵 也许四棵 是幽暗的泪水, 几乎忘记了 废墟,它已变成 一片草地, 恐惧变成绿色的牧场, 某种轻的东西
诗话 |
大河之诗
每一条古老的河流,都是一部英雄史诗。它从远方向我们走近,它从远古向我们走近,命名万物,哺育人类。河流就是人的象征,它的温顺预示着两岸稻谷丰盈,它每一次毫无征兆的暴怒都驱赶人类迁徙和重新融合,在全新的大平原上,万物重新开始:那些杂糅了各地方言的崭新语言,将重新赋予新大陆的万事万物以勃勃生机。逐河流而居的人,他们的肤色在改变,毛发在改变,声音在改变,这改变着的一切,就是正在诞生的全新故事。一代代诗人用
诗话 |
地域性诗歌的悖论
一个诗人为出生地作传,“以诗写史”,是情感之所至,也几乎意味着一种责任。以地域为题材,这一类诗歌有着显豁的文学传统。我相信当代诗人中有不少怀抱这样隐秘的冲动,甚至有很多诗人已经将之付诸语言行动。文学史这个传统的辉煌地标有卡瓦菲斯的亚历山大、沃尔科特的加勒比海、希尼的贝尔法斯特、希梅内斯的安达卢西亚.……这个清单甚至还可以罗列。这一类诗歌通常可以归为地域性诗歌,小说似乎没有这样的命名。随着全球化和城
诗话 |
成长的轨迹在此延伸
我不能再躲在阁楼里 在秋虫的鸣叫绝迹于我的贪睡之前 在花朵们撕碎自己的诗稿之前 我要去看它们 一直爱着我这个病人的它们: 草木虽歪斜,河水也不安 每一片与我握手的叶子都带着寒意 但不远处,弧形的冬青正幻化成一群马匹 岁月是个魔法师 曾将我身体里的花朵变成一块块石头 如今,又把花朵们还给了我 真好。我知道我的生活刚刚开始 ——《一阵风吹草动》 1 “一阵风吹草动”,也是我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剥落(外三首)
弱的浮游 把失落的和声 抛向另一张命运的稿纸,线条抽身而出 涩味的盐粒 不经挑选铺陈每颗种子的 日全食 手和手,脸和脸 姗姗裁剪果肉 反意的绿散在雾里,谁在反刍? 没有月光自觉来碰我的臂膀,让它自然下落 相互支撑的时间塌方一个角或是两个,丧失等长的虚空, 暗暗改造自我的文明习俗,睡在李白的床前 咽下剥落的种子,没有果肉,不见故乡的光漫过透明的壳。 我在反刍,在剥落。 山海空空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秋(外二首)
山峰的尖刺 软绵绵 蝉鸣声 逃不出 伞画的圈 把阳光折成飞机 抛远 为了放生 一百万个圆月 花开 好像还很遥远 落叶掷地有声 而我的盛夏凋零 白色心脏 从冰冷的岩浆里 打捞起心脏 失声的,停滞的 她有些旧了 浸泡,拧干,晾晒 还给她 原原本本的白 “白色的心脏也能沸腾吗?” 我问道 “会的,会的! 白色的心脏有白色的沸腾!” 尖锐翻涌 那是属于我的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在沙漠的边缘(外二首)
我希望你能够拒绝我在我离开之前 此刻 我已经走到了沙漠的边缘 我要去青海湖边找一块平整的石头 我要在那里坐着 一直到淹没世界的不再是湖水 而是白色的 粗糙的盐 我的骨头逐渐破碎 颅脑里挤满了世代的杂草 那时如果你能够看到远方 你就能看到星星 看到耶稣出生时的太阳 看到数十亿年前 在愤怒的大海上暴雨倾盆而下 而此刻 我已经站在了沙漠的边缘 和春天隔着一次微弱的呼吸 我的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星星灯(外一首)
妈妈, 我的细胞打碎了我的星星灯, 泪水擦掉了残破,丢进了河里, 还给我黑暗里需要人陪伴的一生。 妈妈, 今夜,不许哭泣。 妈妈, 今夜,我不哭泣。 谷雨浪漫 要怎么说,一颗稻谷穿越千年而来的故事? 是深刻于历史黄泥墙上的甲骨图案, 还是密封千年一罐生机? 要怎么说,一滴雨水的经历呢? 是穿过层层阴翳到达黄经30度, 还是春天珍藏最后的馈赠? 公元2023年4月20日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春天,献给海子的母亲(外二首)
春天,查湾村的白鹭阒静 不复活的是十二个海子 春暖花开,面朝故乡的湖 想她从山海关汽笛传来的那一刻 便失去了自己 从那以后,她只是海子的母亲 母亲节,失去孩子的母亲 好奇,赞叹或惋惜 每一个踏进故居者 伤害是潮水一般的回忆 春天,她如白鹭一般阒静 颤巍巍,笑嘻嘻地给我们分发 花生,糖果和诗意 谢谢你们来看阿生,她说 春天,献给失去海子的母亲 时令 八月的风吹不到澎湖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蓝色时刻(外一首)
告诉我 我要寻找什么 站在土壤上的丁香花 挥动金色翅膀的鸫鸟 还有那吟唱的叶丛 你们是星辰的好友 是阳光的孩子 你们见证过黎明的诞生 耳畔是露珠的私语 在太阳超越地平线的前一分钟 世界涂满静谧的蓝 你们翘首以盼 在这最后的一分钟里 接受蓝色的沐浴 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我粗鲁的心跳 她执着地想跟随你们 寻找这寂然又神圣的 蓝色时刻 逃入想象的茧 街灯落下 身影滑出一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云在冰山里(外一首)
在每一次情绪掉落的时刻 看天 有棱角的小白云 落在乌黑的海里 ——像极了 遥远的冰山 岁月迢迢寂无声 我想俗世也许 不足畏 秋色不及雪光清淡 尘世微茫里 心尖上的雪无处安放 山那边重重的树影 去远,拉近 排列成 眼睑上垂落的睫羽 我嫌秋色太拥挤 于是想念那一年冬日 雪光清淡了整个世界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第三人称(外一首)
落了俗的风,也知春芜不过夏荒;玻璃窗上的原野有着最晴朗的雨,一下就是一整个季节。 诚然,静默的蝉鸣;被吹落的骄阳, 一场盛大的火凋零。 我与你走向美丽的空白,唯余他的存在, 以第三人称飘过墟莽。 溺鱼 我于某个清晨走进海底,阳光撞碎了风, 从我的心上飘过。 镜面之上, 寻不见的天空;镜面之下, 逃不脱的海阔。 七秒钟的记忆苏醒,原来, 我是一只溺死的鱼。
全国大学生社团诗歌大展 |
太阳是树的心脏(外一首)
树叶繁茂 树干挺拔 我站在树下 抬头去望天空 耀眼的光有些斑驳 绿色成为我的面纱 树枝成为我的血管 而太阳是树的心脏 属于左心房永远的悸动 永远的表面是盛夏的光影 当 当春天变成夏天 当烟火绚烂 当阳光与云朵和好 当水明白火的炽热 当地平线上最后一缕夕阳 落到我的身上 当我真正溺在快乐海洋 我想许一个愿望 当今年冬天下初雪的时候 当寒意刚刚冷上心头 当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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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种颜色
平原上的春色如此单调,只有一种颜色 它由麦苗来承担 无法与它完全融合,一列火车深陷 黄淮大平原霸道的腹地 不败的速度显然也无法让这列火车 从中摆脱出来 它让一列火车因为在大平原的春色中行驶 而感到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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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脸灰一脸虔诚
是万重山、千江水,是众我纷纷的刻苦 让那么多黄连找到它的喻体 我回来了,于类似僧侣的清净处擦拭自己的闻与思 我回来了,一脸灰一脸虔诚的路人 朋友,亲人,哪一个不是生命的真相 我们只有回家这一条路可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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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或指环
现在又到了秋天,微黄的树没有风声。 它有时那么远,虽然刺眼的荣耀始终存在 存在于指针的不断旋转 霍格沃茨的邓布利多院长亮剑摧毁了指环 落日一样古朴,布满锈迹 我儿子模仿得很认真,动作流畅 可摧毁什么,那个“什么”必然影响我们 成为我们内心的一部分 真实世界里,气味分子扩散出的词藻:动荡 像季节或水面的不安 “真有这样的石头,影响世界命运?” 我告诉他 没有什么力量能挽住一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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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宿河畔
整整一年,河流明亮地蔓延 这幸存的荒开始献出渴望,我 亲历过秋天,最接近雕像的瞬间 土地用这条河熄灭遗忘 然后转身,用她简朴的脸 照彻一切被揭示的影子 再次出现,两岸会在水里并通过水复活 你听,那块心跳怦怦的石头,竟然 也喜欢上人间之河 不走了,并久久期盼 我们用略带寒酸的词语建造两岸 这里,河孤独而雄伟 我试着区分自己和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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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匹来自异域的战马
野性,母亲温情分娩后最为原始的内核动力 逼退一切刀光剑影,与枪林弹雨 最为疯狂的,是一场虐杀被高亢的嘶鸣平息 天马行空。菊花铺展的秋后,熠熠生辉 一匹来自异域的枣红色的战马,穿越时空 踩响生命的鼓点,铿锵的蹄声律动悠远 打马归来,从辽阔的草原奔至起伏的分水岭上 一滴滴驯服的泪水,扩散、融化 通达人性,高奏善曲。一次一次扯断精神的枷锁 英姿飒爽,亲历风雨交织的爱与恨 即便闪失,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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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衡术
一杯水到达分行稿纸,需要多久 从心出发,或许经雪山与荒原 跋涉而来的夜,在道场里曲折迂回 幽暗里总有光,沿着生活 进入精神图腾 一些文字终究会留下,用诗的语言 打磨杯子和诗歌,需要技艺 像现实与虚幻间,需要平衡术 保持某一时刻天平上的价值观 我在杠杆一侧上下颠簸 用称量方式,算出诗歌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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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兵
母亲在世时,没有当过兵 也没有上过枪林弹雨的战场 母亲在世时,带过许多兵 她把土地当作驰骋不息的沙场 木犁,铁锹,锄头 镰刀,斧头,铲子,是她的兵 连枷,筛子,簸箕 扁担,绳子,箩筐,也是她的兵 石磙,石磨,石臼 水车,蓑衣,斗笠,还是她的兵 …… 她的兵,可以列成一个排,一个连 甚至一个团 母亲仿佛是一个身经百战指挥若定的将军 率领士兵们冲锋陷阵,战天斗地 把凯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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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埠村的龙舟赛
五月,河流暂时放下 自己的安宁,所有的水流 激荡,获得一种意义 姚埠村的汉子 以龙的名义为舟,接近水 船桨以古老的形状 支撑过往,搅动一条河流 号子,拧紧五月的劲头 把储存一年的激情呼出 喊醒的水,托得起 一个民族经久不息的怀念 一群人,聚首龙舟 点燃老地方的热闹 使出的气力 都是人间最美的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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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地
也曾北上南下,一双大脚 丈量着山山水水 那时的父亲,身强力壮 又足够的年轻 而今,他的疆土日渐收缩 先是围着村庄来回转悠 后来只能绕老宅走上一圈 再后来,村西南祖茔里 一丘矮矮的坟头 成为他最后坚守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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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斗岭的雪
孤孤地走在高处 岭上 披雪的村庄 似孩童玩过 随意乱扔的 积木拼图 浮在村庄上空的炊烟 还是小时候弱弱成长的样子 只是 又疏了些 路边 墓碑清晰地钉在雪地里 碑顶以雪为孝 那是我的根 江湖的路上 交出自己 故乡走向了陌生 我走向了背叛 我一个人支撑四野的空白 一只寒鸦挑高了 冬天的空 我体内的白 也在一层一层 垒高 用手擦着雪 故乡越擦越亮 通往中心小学的路 已经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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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轨
小时候 铁轨是捉迷藏的好地方 有蓝花褂,还有自家爹娘 相伴一起,同生共长 长大后 铁轨是一张张撕碎的票根 大辫子的身影 泪眼婆娑,在水一方 后来呀 铁轨是脑海中的一种念想 小路漫漫,莺飞草长 凝神相望,泪流两行 而如今 铁轨成了宣泄爱情的道场 每逢七夕来临 这里就会上演一场爱的霓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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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
阳光没了夏日的张狂 一路小跑钻进了小树林 摇身楚楚的姑娘光彩照人 池塘垂钓的小哥 扭头看着身旁的老人 鱼儿上钩,脱钩 他只是红着脸笑 老人点破他的心事了吧 呱,咕。天冷了,是的 水凉了,那事该定下来了 咕,呱。两只青蛙选定了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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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将到来
你将到来 我已备好激情与光芒 我要用它们,催动 你裸露的甜,打开 你深藏的亮 我要摘下紧闭的锁,让你看我 黑封皮本子里 清香的墨,跳动的心 樱子,我要你笑,要你娇 要把你领到门外 让清风把你吻上高坡,你 往左看,是枫叶的火焰 往右看,是含笑的棉花 我要在你返程的岁月里,轻轻布下 爱情的周密细小 光阴的疏朗阔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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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在
黑夜吹来寒风 三月的春很短 校园把冷收进操场 和亭,和树一起 还有肆虐的雨 剩余,草儿大胆地生长 天空画一道彩虹摆渡 少年叠落的挫折 良师湖的垂柳接纳 崭新的激情与渴望 风雨后的校园 道路和白云是如此安静 花与少年对着暗号 将爱与希望交付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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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
我看到风,与树枝一起 梳理这冬日的天空 他们懂得亲疏有度的爱恨 湖海的皱纹,沙漠的肌理 或逍遥游中,或石头在水里 一个人那么容易就漏掉了自己 我看到风,鸟儿飞离 与他互换秘密,风中的你 用落叶张贴着寻家的告示 一个人得有多幸运 从下游退回上游,从河心退回岸边 从喧嚣退回宁静,从困顿退回子宫 “我的灵魂,朴素如梅子的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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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一株野花重逢
一个秋天的午后 我与你重逢,在他乡的土地上 我叫不出你的乳名 我们又惊又喜,热情洋溢的激动 站在收割过的辽阔原野 我努力地回想 像故乡院子里一只鸟一样 我们失散得太久 一叶扁舟打捞月色 秋的领地被席卷,杀伐决断 冬立在风口浪尖指挥作战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 决绝不相信眼泪 被坠落被飘零被埋藏束手就擒 交出时令的密码 另辟蹊径退隐诗酒茶话 从此一叶扁舟打捞月色 勾勒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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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头
透过窗子和风铃,能看清那些将至的风 和将至的雨,但这些并不是全部 不远处,金黄色的麦子正在酝酿一场风浪 时起时落的父亲,像礁石一样 那时我还小,凳子垫了两层 才看清父亲身后的海,风平浪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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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男孩(节选)
我的孩子,他是个浪漫的人。 他会拿着团扇倚在阳光明媚的窗口,对我说:“妈妈,你看我把阳光抬起来了。” 他会从外面带一根羽毛插在我头上,对我说:“妈妈,小鸟有了羽毛可以飞,你插上羽毛也能飞起来。” 我的孩子,他是个聪明的人。 当他知道粉色代表温柔时,他会拿起粉红色的石头对我说:“妈妈,妈妈我想把这颗石头种进你心里,这样你就会一直温柔。” 当我对他发脾气后,他会对我说:“妈妈,我觉得你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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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田埂
田里的土垒起来,拴住水 像庄稼人的裤腰带拴住自己 这一拴,就不曾解开 这条路,全部的骨肉来自水田 高出田地却离不了田地 窄到仅仅够一双脚行走 连接起来,网住了二十四节气 网住村庄,也网住人间 游弋在田野上,巧妙地将大地分割 田埂上的草,用根抓住泥土 生长茂盛,可以防滑 把无数个饥饿从趔趄中扶起 拨动旷野茂密的幻想 乡村保存住 自然仅有的这份纯真 捋着土田埂,走进庄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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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
需要多少次的绞合 才能分秒不差 要有多久多深的领悟 才能看到简单明了 太多太多的精细 似乎只是虚荣,只是修饰 金银宝石的堆砌,确实珠光宝气 可最初的心意却被模糊、遮蔽 一开始的定义 早被遗忘,没有痕迹 看看太阳,看看月光 还有习惯会让身体实践 如果真的需要 还有沙漏,也可以用水滴 实在不行,就在心间 默念,四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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蜘蛛
工地卫生间的角落阴暗潮湿 一只蜘蛛光明正大地劳作 上下左右,或前或后 它好像在走天书 无形的蛛网是它的全部 没人打扰它,它也没有打扰谁 这种默契的和谐 无形中建立,无形中持续 我也在劳作,汗水和酬劳塞满 每一个工作日 无暇顾及空虚和病痛 蜘蛛的王国,寂寞并不难耐 站立在它的面前 是否会引起蜘蛛世界的悸动 我—— 一个庞然大物的文明突然闯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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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孤独,在这里生机
我对草木深情 却对阳台上的这盆绿萝,无能为力 我养的大部分绿植,都已死去 唯独,这盆。在方寸之间的阳台 独自撑起一片天地 三年间,生死数回 不止一次,我从死亡的边缘 把她拉回 又不止一次,她在我的诗歌里 复活。复活,又死去 一次,又一次 为了心中的一抹绿,她陪我 在这里孤独,在这里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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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远(外二首)
有时,我想生出翅膀,在空中长久停顿 我说爱你,你听不见 就装作一片落叶悬浮在你面前 我不要你看见我 而是感受到我 就这样,我们面对着面 天地玄黄,那是对色彩的极致描摹 暝色无边,这种中国式修辞 更适合抒发我们的传统情感 我要你目睹我写给你的每一个汉字 看它们像一只只飞行缓慢的水禽 因为慢,延伸出更多时间 邻女 她在教鹦鹉说方言,那种由硬到软的过渡音 让我在中土与淮北平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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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山中(外二首)
现在,你可以竖起耳朵 聆听年关的冷风 拍打冬眠的黑熊 旧时的夕阳,已透过树冠 在一行獾子足印上 卸下了金甲。而一泓山泉 一再地涌出,与日月寒暄 在你俯身的刹那 一只雪兔拐进了树洞。仿佛 冬天,藏起了一枚印章 失踪的人 “搬山记”落幕 所有的叶子都回到了树上 绿色回到了春天里 你挥了挥手,你迷失在 黄菠萝诡异的思想里 而声音依然在。那么甜美 从鸟鸣声里沥出 过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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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诗:观夫宇宙胜状(外二首)
欲望号星轨列车敲碎 白洞的脑髓:火星与金星 裂变融合,成为漂浮的 女娲与伏羲,而盘古在大爆炸 工程部等候点火的令旗。今日 宇宙中有雨,淋透周身的 蛋白质,进化成 游离的卫星。水星做玻尿酸医美 木星瘦身出圈,冥王星与海王星 太极推手:阴阳鱼在太空中 折射出流动的安知鱼 之乐。量子纠缠的黑洞和 白衣卿相:我们在棋盘对枰 梦境诗学:湖畔短住即景 床笠横生枝节,风声里窜入 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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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外一首)
结婚前两年,我和妻子很少争嘴 自从有了儿子,语言的暴力与冷战 就开始轮番上演。 儿子两岁前,对于我们高分贝的噪音 只能默默忍受。那时 我们常常刹车失灵 成为寂静的仇人。如今儿子三岁了 我和妻子稍有言语不合 儿子就会拿起枪,像警察一样大声说 “不许动”…… 这时我们会马上回归到寂静中 不管窗外是电闪雷鸣,抑或是暴雨倾盆。 细雨 没有什么比细雨更能让人有所慰藉。 就这样一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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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耳(外二首)
人不可貌相,物也一样 一身乌黑的木耳 风干的脆硬中 有一颗柔软的心 一勺水的浸润 就舒展出无限的温情 你也别以为 他只是一位娇柔宝贝 他骨子里是个猛士 像一个清道夫 赴汤蹈火 舍身涤除你肉身的 毒素 香蕉 月亮太虚幻了 也无法够着 香蕉就作为她的化身 潜入人类的生活 月亮的冷光 被土壤的气息已然消磨 孤傲的精致 也酿就了世俗的粗糙 你可以把她揣入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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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野(外一首)
天空把白云抖碎,撒向大地 考验承受,也播种喜悦 风在野外强调双鬓染霜的提纲 远山靠坦诚和流年坚固决心 田畴从白色窗格里探出的眼 比一览无余的生机更显精神 山河一时无限 呼唤无数英雄角逐其间 登山记 来到你的脚下 我无法直视你 你仿佛夜幕一样包裹了我 我鼓起勇气,走进你 每一步仿佛都得到了你的牵引 你用间隙的山风 吹干我滚落的汗迹 你支起一盖的荫凉 缓释我浑身的酸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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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外二首)
季风如约而至 雨季照旧开始 只是今年的季风过于猛烈 今年的雨季过于绵延 风随着雨 雨随着风 雨倾泻如波浪 一圈又一圈在地面荡漾 动荡的气流压迫着胸膛 无法喘气 我大口大口呼吸 坠落的雨滴如刀锋般凌厉 无法睁眼 我摸索在阴冷的黑暗中 疾行于雨中 我来到一条小路上 踏上这条石板路 仿佛踩进一条平静的溪流 两旁的槐树搭出秘密空间 雨水聚集着 河水上涨着 淹没了我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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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水里隐藏的事物(外一首)
雨水里隐藏着的事物细小而又庞大,此时 一只落魄的西红柿把雨水染红 它的枯枝渴望着甘露;雨里的鸟 都进了巢,它们的羽毛 像是留给灰色天空的问号,雨里的人 有的追赶着问号,有的赤足 走在暴雨的胸膛 而我,正行至一座荒芜的广场 楼高,嘈杂 我钟爱的植物们都逃到了天上 酣畅中,绿色戴起了 雨水的头套 哦,难道滂沱里不仅是天空降下的宣告 还有所有植物即将诞生的梦想 在江南,我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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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良故里(外一首)
在古城遗址你无须酝酿情绪 掬一捧芝水揽张店入怀 颤抖着唇吻你的土地和村庄 衣衫上尽是秦汉的焦糊味 孔明和元直随风走远 风儿有谋略 有人在 沙印山上引吭高歌 屋檐下飘来鸡黍的香味 更多的人在乡路上疾走 这是最后的智慧功名交给青史 肉身还给张店 肖河里的村庄 看穿肖河,就读懂了梁庄 肖河的波纹,如一把篦子 肖河蜿蜒,引领村庄飞翔 像一张多变的脸 每一秒钟的流动 都喂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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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山中访友不遇(外二首)
山风吹过 人影 与山影 一片模糊 黄昏时候 寒气上升 常年居住在山中的人 就像一朵自由自在的白云 神秘地分散在山中各个角落 终南山 白云深处更多的是草木与岩石 那些擅自闯入的隐士 顽疾一样留了下来 无题 太阳晒到老墙根 有多少事物在不断衰老? 住在新楼的人往旧楼望 住在旧楼的人往头顶上灰蒙蒙的天空望 一群人和一群人何时形成了分界线? 他们各自在各自的楼顶种花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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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椅子坐在公园深处(外二首)
这是一个老人。他,很害怕 孤独 他,每天,都驻足在 公园里 因为担心喧闹的打扰,他 躲在公园的深处,看天,看水,看人间 听风,听雨,听争执 他什么都不再关心,他说, 他看透了,没有放不下的了 他什么又都关心着,在他的专注里,他仍在 关注着一切的一切 我每天都会过来,陪他坐坐 陪自己坐坐。安慰安慰他 再安慰安慰自己。 一棵树,一直站在旁边,看着 有时,它似懂,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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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的独白(外一首)
剪烛那样 剪下指甲发白的那片 我们从眼中看着彼此 真是无聊。 那一天看着你从马背上落下 面对兴奋的危险, 使我的惊呼延迟了几秒。 现在我回望过去, 像侦探回望他的花园。 难道我没有努力爱过别人, 没有那么一刻 觉得你不再爱我? 这种心痛的前奏, 竟然如此耀眼,迷人。 事实是:不论顺着哪条逻辑, 如同蛛丝在雨中, 其分别的结局, 使我的侦探失踪。 现在我为旅途中丢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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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中(外一首)
一个人的泪 是辛酸 两个人的泪 是惜别 你握住我的手 好像今生不再松开 我跳进,这 世界最小的海 从此游不到彼岸 在你的眼中 我慢慢,慢慢 品尝着咸味 秋风过 坐在落地窗前 有些莫名的失落和惆怅 窗外的细竹 在微风中左右摇摆 没有定力 空气快要凝固 我托着腮,假装思考 却双眸沉重 恍惚间,走进梦乡 一觉醒来,秋风过 窗外已经模糊 细雨像虫子在玻璃上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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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万佛湖
万佛湖, 你真的有一万座佛像吗? 我相信那是真的, 因为我感觉到你的佛缘, 那是真切的皈依。 我要到万佛湖去, 步走两百里,亦步亦趋, 前去那儿, 过一种宁静的 如修行一样的生活。 虽然是湖, 但你的平静无人能比, 在你的湖中心,湖的小岛上, 用树枝和着泥土, 在那里筑起小屋, 种一些皂荚, 一些白菜,一些南瓜,还有扁豆, 在夜风抚动琴弦的小岛中央, 茂密的丛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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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澈的皖南(外一首)
在皖南,事物的离别轻得 如一个人在秋晨,闪过斑驳的墙角 寂寞的石板和石子,目光变硬 最终看见雀鸟在天空刻下辙痕 在皖南,并没有一个叫冬天的季节 转身间,每个人都带着一条窄窄的缝隙 是马头墙与马头墙留下的出路 是一座山与一座山相拥前的辨认 好像一个人必须与另一个人重逢 一种寻找绝对会与另一种寻找呼应 我来了,捡起一片黄叶 舀起整条新安江的水,洗濯对先人的怀念 天色尚早,远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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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记(外一首)
像素模糊 紫色的回忆凝结指尖 使时间驶进相反的向度 给我一个盛开的理由 银杏在典籍里沉默着 手机已然关机 按不下快门 就像不能在天底下一哭 而那月亮怎么拍不都是那一个月亮 堰旁危楼里 或河汉的野渡船上 我们欣然接受它的离奇 而不过问它苍白的暮年 眩晕性的闪烁 故乡之鳞片 或许只是一次想象 路上铺满小令 懒回顾 鹤唳化成灰烬 月食收纳着 你愿意听到的音乐 十月帖 今天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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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筒(外一首)
她坐在收发室, 与相看两不厌的邮筒, 一起翠绿着。 寄信的人越来越少了, 收信的人也是。 她闲坐着,像是 “闲坐说玄宗”。 终于有一天, 她把自己塞进邮筒, 悄悄寄回了唐朝。 暮色将我染黑 夕阳西下,忍不住想出门走走。 一天的任务完成了,也许没有, 但暮色将至,无可逃避,不如 索性轻松片刻。小路上万物亲切, 树木亲切,石头亲切,流水亲切。 足音恍如自语。想想朋友和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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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汉语之乡的鲁滨孙(外一首)
我碰到雪地里麋鹿的蹄迹/是语言而不是词。 ——特朗斯特罗姆《自1979年3月》 一切都在加速。包括匠人造的钟表 我们应当做什么,在天鹅之死之后? 多少词语泊于都市的逸乐,试图捕捉 另一个词,向诗意里的无限归隐。 但当城市化的钟声响起。故乡的七层 宝塔该何去何从?长夜中推土机轰鸣 此时,诗的天职是捕捉一明一灭中 脆弱而永恒的小东西。另一种及物: 秋分的尽头——田野上,荒废的 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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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吸(外一首)
当苍穹打开历史之眼 你是一尾鱼 游在清澈的水里 当风吹向大海 铺展石头的花 你带着最好的逻辑 攀上高地 当警惕成为寻常的记忆 你是一方布 穿行在与你一样的人群里 当你不想失去你自己 你像那棵树 悄悄地在更开阔的地方试着呼吸 走在雨地 走在雨地 倒影点开不时的绽放 白尾的灰雀 斜穿直立的静默和深思 飞向冬日里尽除的那一摞摞枯枝 疾风中的骑行 依旧在昨日 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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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市路灯(外一首)
虚晃的亮光摇曳着 努力求取最大的表面积 谁的脚步匆匆走过? 风从这边吹向另一边 只留下一道侧影 没有人旁白,月亮树下 人影与树影错位,它们已无心重叠 一只惊起的乌鸦唱响昨日的挽歌 夜莺开始复述去年的暗语 远处,桂花树偷听到嫦娥的心跳 吴刚的斧子还在手中 他已经砍了一万年 此时,月宫里无声 多疑的花影,正试图去 涂饰路人甲身上的泥土,以及 他的难言之隐…… 序春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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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外一首)
纯洁的爱情如花 蕴藏着美丽与憧憬 携手共听高山流水 感受琴韵依依 将思念幻化成美妙的旋律 跳动的音符 触感着幸福的暖流 一只闲雀正偷窥傍晚的风情 几声蛙鸣生动了爱情的场景 湖中的莲叶 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美人蕉热烈地开放 渲染着浪漫与激情 西边天上的云霞渐渐隐去 只留下美好的记忆 梦幻 千年的相思 如风掠过心头 唤起万分的渴望与追求 初夏 雨后的清晨 空气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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丰收时刻(外一首)
碰她一下,脸儿就红 露出桃儿的复杂心事 姐妹们你推搡我,我推搡你 翘着脚看你 胆子大的,只轻轻一托 就顺势滚落你掌心 被绣球砸中 肯定是前世就欠下了情债 得为人家青春负责 你只好把成熟桃子 一一带走 归渔图 岸上,炊烟频频招手 背光的小舟,翘起脚尖 穿过夕阳,它的影子越来越大 连回应的声音,比早上,也底气更足 来不及细数 船舱里乱蹦的到底有多少个心愿 一会儿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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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外二首)
越过雪原 白色的废弃路障 灯 闪烁 灯 铁青的水泥 稳固的混凝土 拄拐人从天桥底下遥遥望去 金属和尾气同时出现了 无边无际的楼 会议室 一个手拿马克笔的职员 溜达溜达吧 在城市的夜晚 加满汽油 加满汽油 限速120公里 你向左拐 想去便利店买速溶咖啡 方向盘颤抖起来 手被空气舔了一口 要踩刹车 要左转 我们已经偏离了方向 失望 每到冬天降临的时候 我以为树会没落 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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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渡桥,沉浮的、跌宕的
假如昌江一直荡漾 曦光就跟着沉浮 假如一弯弦月忙着丈量天空 古渡桥就忙着收集脚步 失去之物正被捡拾 此起彼伏的捣衣声拉长了音调 跌宕着小镇被浣洗的日子 她们向一条江 袒露了自己并试图新生 一条河在喘息和叹气 那些被流水送走的人 那些去而复返的人 面对一座古渡桥 是此岸 亦是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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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外一首)
我等待一个消息 像等待一场久候不来的雪 北风止步于季节之外 天气暖得让人疑惑 候鸟迟迟不归,它们 如同另一个我 守着一个春暖花开的幻想 对一个地方心生留恋 ——你再不来,我就要下雪了 日历一页页撕去 天空明了又黑 我坐在时间的针眼里 数白发 这些年 一张白纸,涂抹了太多颜色 有无数个后悔的时刻 也有无数次 欲死还休的念头 被季节接纳,又被季节抛弃 时光塌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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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藏(外一首)
把萝卜切成块状腌制,叫作冬藏 把红薯放进地窖,叫作冬藏。 粮仓囤于杂屋,玉米棒悬于屋檐下 叫作冬藏。 在木桶下生起炭火,母亲端坐于木桶上 围上棉毯,取暖 她手中的针线活,叫作冬藏。 流水止于池塘的冰面下 天空一再放低,低到与人家的烟囱试比高 小狗、小猫躲进了柴栏 鸟鸣轻些,轻些,再轻些 只有田间地头的小草 还在彼此数落着谁的脸色更枯黄 父亲照例提着一竹篮祭品 赶在年夜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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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流(外一首)
呼吸浮起夜晚,月亮 母鹿的语言,遍撒林木 母鹿身体仿佛河流 在家乡屋顶 逝者如斯 远方大潮袭来,呼啸奔涌 如落日 跳过母鹿身体 大雪覆盖的墓地 河流上下,木叶觳觫,潮水不息 骨头 我的骨头 空荡幽暗 蝴蝶,蚂蚱,或者其他昆虫 迎风而舞,仿佛树叶飘零 秋天一笔一画刻在我身上 入骨三分 这是我们共同的秋天 这是我孤独的骨头 父亲留下的手杖 大地月光如霜坐着温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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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雨之后(外一首)
春天从一本《辞海》里漏了出来 外婆从菜园回来 挽着一篮子窸窸窣窣的动词: 紫云英、马兰头,蕨菜还有 蘸着新鲜露水的艾草 谷雨之后,雨水试图包围整个村庄 一个怀揣心事的人也试着交出 身体里积贮的忧伤,那透明的栅栏 是否可以掩护时光 替他修正心底一些秘密的部首 春风躲进绵密的伞花 雨水渐渐变细,外婆篮子里溢出 一连串透明的形容词 你看,所有的忧伤都成了叠词 外公坟前,开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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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河流(外一首)
秋天的河水,从傍晚开始拐弯 恍如碰到橘色的石头 流淌夕晖的低处 整条河流浮光跃金 镀亮的鳞片,有条不紊地游动 暮色是另一条河流 逐渐淹没傍晚 我的村压,炊烟筑起堤坝 稻垛堆放凸起的坡地 一块青石板 是岸边的水埠 有人浣洗,提水,烟火味浓了 白鹭盘旋静谧的水域 有一滴水,是它的影子 禾场上的月光 禾场的月光,有无可抗拒的浮力 躺在柔软的稻垛,怀抱月光 还在盘旋的鸟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