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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08期
编辑部札记 |
幸灾乐祸之忧
英语中有一个外来词“schadenfreude”。它来自德语,由“schaden”(灾祸)和“freude”(快乐)两个词组成,翻译成中文就是“幸灾乐祸”。不难发现,很多时候我们的快乐的确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看到别人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或者喝水的时候把水洒到衣服上,一些人内心都会幽幽地发出笑声来,即便他表情保持平静。例如据《韦氏词典》报告称,二○二○年十月初在美国总统特朗普宣布感染新冠后,“s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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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说之于现代中国
这话题要从一九九九年说起。那年,我写了一篇长文《触摸历史与进入五四》,是为图文书《触摸历史:五四人物与现代中国》撰写的导论,其中涉及天安门前游行队伍的集合、当日天气情况、学生行进路线、谁人火烧赵家楼,以及军警如何逮捕学生等。做这本书,需要大量图像资料,因大部分图片是从报刊上翻拍过来的,比较模糊,只有少数几张借自美国学者甘博(Sidney D. Gamble,1890-1968)一九二一年出版的一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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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岁之后谁乘风
一八七三年二月二十三日,梁启超生于广东新会,按照他自己的说法:“余生同治癸酉正月二十六日,实太平天国亡于金陵后十年,清大学士曾国藩卒后一年,普法战争后三年,而意大利建国罗马之岁也。”(《三十自述》,见《梁启超选集》,李华兴、吴嘉勋编,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年)将一个皇皇大势的历史语境营造无余,而其时的梁氏不过而立之年,虽已崭露头角、暴得大名,但远未到盖棺论定的年纪,如此大张旗鼓地渲染政治史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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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
庭院深深深几许,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 雨横风狂三月暮,门掩黄昏,无计留春住。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欧阳修《蝶恋花·庭院深深深几许》 小时候读欧阳修的《醉翁亭记》,当读到“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就知道这位大文豪话里有话,颇多心思。后来读他的《六一词》,里面有旅游、爱情、别离、思念等多种题材,但他的作品,往往不只是表达单一的思想感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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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有天开创的老上海闽菜馆
晚清民国,上海经济最发达,餐饮市场当然也最广阔。然其五方杂凑的以移民为主格局,也决定了其最多元。上海本帮菜是融合各帮慢慢形成的,起初除了原上海老城厢的本土菜馆之外,外来菜馆反客为主,徽州馆以近水楼台之故,率先占据了多数的席位;京菜馆以其地位之尊,也相当有影响。但是,无论京菜、徽菜,都始终未能形成风靡之势,有之,自闽菜馆始。正如郁达夫《饮食男女在福州》(《逸经》半月刊1936年第9期)说:“上海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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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依然需要古典音乐
无论是专业性质的音乐学探索,还是文化研究中的批评性审视,“古典音乐”(classical music)的每次出现都会让人感觉到这一语词所具有的丰富内涵和深厚的人文底蕴。作为音乐艺术的一种样态,古典音乐虽然经历了发展进程中的风风雨雨,但依然以其特有的强势在当今世界发挥着作用并产生重要影响。毋庸置疑,近几十年来古典音乐高高在上的地位受到了很大挑战,其长久统领音乐世界的方式、姿态及其价值不断遭受质疑。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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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莉欧碧者谁
卡莉欧碧(Calliope,也译作“卡利俄佩”)是谁?她的姐妹又是谁?她们和艺术哲学有什么关系?这或许是许多读者看到这本《卡莉欧碧的姐妹:艺术哲学比较研究》(Calliope’s Sisters: A Comparative Study of Philosophies of Art;以下简称《卡莉欧碧的姐妹》)时,最先产生疑惑的地方。 本书初版于一九九○年,二○○四年修订后再版。作者是美国堪萨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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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看与听
一 多年以前,我曾经写过“钢琴家的手”之类的小文,因为演奏家手的动态和身体姿态,至今对我来说是个迷人的话题。我也有自己偏好的类型,比如那种(看上去)微妙但合理的动作,全部能量贯注到音乐之中,不浪费点滴音乐之动和人身之稳,是艺术也是科学,令人叹为观止。不过我也认为,动作和音乐表达即便有关,也并非唯一。比如钢琴家瓦洛多斯(Arcadi Volodos),我本来喜欢他弹琴和触键的形态,但他身体后仰的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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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的是信,说的是人
五月底拿到这本《巴金书信中的历史枝叶》,才知道该书面世已经整两年了。如果没有最近一次读书活动,大概我就一直把这本书忽略过去了。我在旅途中见缝插针地读完了它,回到杭州后,又把全书内容细细回顾、梳理了一遍,从书中提供的不少日记、书信细节,以及作者在《后记》中对书名所做的一番解释,渐渐沉淀出一个相当清楚明白的感觉,那就是在书名之外,完全可以提炼出未被书名所涵盖的更多内容或主题,比如关于现代作家书信的释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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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幻与现实的交互
日益发达的城市,隐匿着人们悲欣交集的情感过往,在纷乱喧嚣的世相背后,缠绕着人生的裂隙、纠葛、苦难。而正是在这些晦涩处,留存着虚构的锋芒。作家往往将现实中的遭遇融入文本,借由艺术的形式表现边缘化的际遇,从而呈现出生与死、虚与实、真与幻之间的斑驳联系,叩响附着于褶皱中的人性之门。戴冰新著《虚构的灰》便着眼于现代都市丛生的心灵秘境,以冷峻的视角透视生命的挣扎与孤独,体察其背后幽深的隐痛缘由。该书共收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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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无目的的爱
比利·柯林斯 (Billy Collins) 在美国当代诗歌界是个现象级的人物,被广泛誉为屈指可数的“公众诗人”之一,而且是拥有最大读者群的公众诗人。他不仅把一本又一本诗集写成让人爱读的畅销书, 还以他独特的谐趣和不动声色的幽默,把自己的诗歌朗读会搞得如同脱口秀、音乐会一样盛况空前,因而又被称作是诗人中的摇滚明星。 《漫无目的的爱》初版于二○一三年,内容包括诗人从其二○○二年至二○一一年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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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园故事:格兰彻斯特果园茶舍
在《花园里的机器》(The Machine in the Garden)一书中,美国学者利奥·马克斯(Leo Marx)认为,西方文学中的花园存在两种形式的隐喻:一为人类堕落之前原始的伊甸园,二为被赋予了象征意义的人工花园。英国剑桥郡的格兰彻斯特果园(Grantchester Orchard)显然属于后者。 位于小镇东南角的格兰彻斯特果园距剑桥大学(University of Cambridg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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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班牙与新西班牙
二十一世纪初,两部关于西班牙帝国的著作面世。一本是英国历史学家亨利·卡门写于二○○三年的《西班牙帝国:走向全球霸权之路,1492-1763》(罗慧玲译,中信出版集团2023年;以下简称《西班牙帝国》),另一本是法国历史学家塞尔日·格鲁金斯基写于二○○四年的《世界的四个部分:一部全球化历史》(李征译,东方出版社2022年;以下简称《世界的四个部分》)。 在过去的二十年当中,全球史、帝国史的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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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译天书:西夏文字的发现与识读
清嘉庆九年(1804),贵州玉屏县(今同仁市玉屏侗族自治县)的知县张澍(1781-1847)因病辞官,回到家乡甘肃武威省亲休养。自张澍十四岁离开武威赴西安、京师等地求学,屈指算来,已经过去了十年。此次荣归故里,亲友往来逢迎自不必说,闲暇之时,张澍也少不了同亲友四处游览当地的名胜。 在武威城的北隅有一座禅林,名为清应寺。清应寺殿宇巍峨,廊楹绘绚。其正殿之后有清应寺塔(俗称“姑洗塔”),传说是当年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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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耕望的治学心史
严耕望(1916-1996)先生治学精深,却不写回忆录,但《治史三书》不妨当作其学术心史来读。再与《严耕望先生编年事辑》互证,可见一部启迪来者的学人思想史。 一、历史学的两只脚 严耕望生于安庆城东北四十里的竹园村。严家世代务农,耕望为幼子,父亲为其取小名“耕旺”,盖望其勤于稼穑,兴家旺宅。 高小一年级时,严耕望得长兄严德明自安庆购回的商务版中国地图一册,内中分省地图非常详细,印装精美。严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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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虚无中耕耘葡萄园
抗战时期,诗人冯至(1905-1993)随大学内迁,辗转至昆明,入西南联大教书。当时日机不时轰炸,他经友人介绍,在昆明东郊杨家山林场(今昆明世博园附近)管理处院中租了两间茅屋,携家搬到山上居住。时于一九四○年秋至一九四一年秋。这一段山居生活对他影响很大,据其回忆:“我在茅屋里越住越亲切,这种亲切之感在城里是难以想象的。在城市里人们忙于生活,对于风风雨雨、日月星辰好像失去了感应,它们都被烦琐的生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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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电影之间是谋杀关系”
空镜。冷淡的旁白。彼此毫无关联。 美丽的演员们沉默地表演,呈现一切值得演绎和一切不可表演的情感,但彻底放弃了语词。在此,文本高于一切,不容置疑,不可更改,不允许即兴发挥。这是绝对意义上的作者电影—杜拉斯在二十世纪六十到八十年代凭一己执念完成的电影。 作为电影人的杜拉斯似乎已被遗忘了,至少,很少再被主流影视界提及。暴食各种影像的二十一世纪普罗大众会很毒舌地称她的实验电影为面瘫式表演、P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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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重启人生》有感
照理说,学历史出身的我不应对任何架空性质的作品产生兴趣。可就是有这样一部日剧,让我着实喜爱。二○二三年一月,《重启人生》开播尚未过半,就有观众断言,今年的最佳日剧比往年都来得早一些。该剧的编剧是日本家喻户晓的谐星“笨蛋节奏”。无论是他自编自导的短剧还是脱口秀,都充分显示了他对人生的细微观察浸润到了现实生活的方方面面。“笨蛋节奏”的原名为升野英知,他沿用了自己搞笑艺人时代的组合名。在《重启人生》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