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刊详情
查看往期
期刊目录
2023年08期
独秀 |
进程(组诗)
洞穴十八拍 1 巨石的雷霆静息了 潜龙,洞穴的呼吸 以碎石为骨架 以虚空为肉身 高原巍峨,黛青色群山 开始朗读“天行健……” 2 寂静。滴水的回音 石笋、石花、石瀑、石幕…… 空间关闭自己,渐渐石化 而时间,正在空间化 像一个万古幽灵 凝滞,弥散 沉睡,游荡 3 一个密闭空间,只截取 时光蜿蜒、蹉跎的一截 继续超然、痴迷于时空之外 “我的秘密还在生长” 4
独秀 |
归来、再发现与重建内心(创作谈)
艾略特说,作为“灵魂自传”,每一首诗都是一块“墓碑”。我想,在这些“墓碑”上,还可以辨认出“个人预言”的某些印迹。 我曾写过很短的一首诗《两个故乡》:“当我出生时,故乡是一座坟墓/阳光和田野合伙要把我埋葬/于是我用哭声抗议/于是我成长,背井离乡,浪迹天涯/我见过沙漠、雪峰,女人和羔羊/现在我老了,头白了/我回来了——又回到故乡——/——流水中突然静止的摇篮。”许多朋友以为,这首诗写于我重返江南之
早知潮有汛 |
湖面倒影(组诗)
在没有鸟以前 1 天空,空荡荡的 天上什么都没有,除了天空 天和天空也因为空 常常被人搞混 鸟的出现是一种进步 它让天空不再空荡(或更加空荡) 让天突然变得至高无上(又可能只是一股气) 同时也让人认识到万物 皆可翻译,累了就要睡觉 2 尤其到了九月 天空下着雨 避雨的人 停在树下不动 因为没见过鸟(想见,也没有 见的,肯定也不是) 雨又老是下个没停 她感
早知潮有汛 |
南山一棵树(组诗)
马陵山上 来了才知道来对了 眼看着春风又绿 往年一蓬枯草 从根部开始返青 马陵山——这也是山 主峰的海拔不足百米 为什么让六下江南的弘历 三次停车 为什么文天祥去寻找斗柄 却在此留下不散的跫音 分明是因其发脉泰岳 分明是山不在高 此乃天下群山的种子 江山的缩影 马陵道上制高点 当年老孙与小庞争夺 一个举着火把 把自己的首级照亮 另一个 抱着自己的大腿告老还
中坚 |
钱塘江初夏(组诗)
雨夜读《答苏武书》 今夜大雨淋漓,草木痛饮, 钱塘江江水急涨。 今夜我来到江南, 收到两千年前, 李陵写给我的那封长信。 《捕风与雕龙》。 钱塘江初夏 清晨,风雨大作,雷电交加, 江水有了海势。 我想着一座遥远的山城, 我和我的朋友行将老去, 我们努力写下的文字命运未卜。 读陈龙川的日子, 全城吃枇杷的日子, 几只白鹳冒雨到钱塘江捕鱼。 雷雨山夜 骤雨初歇,窗台飞
中坚 |
绝句(组诗)
抛锚 我停泊在这里过夜。 一枝美丽的珊瑚 伸进轻轻摇晃的窗户,递给我 适合做梦的月光。 但我醒着,从床上抛下我的灵魂, 好像一只锈迹斑斑的锚。 一只蹲在床脚下的黑暗中的猫。 鲸鱼 爱,是一种告别仪式。 月亮从背后照着我, 这个凉薄的人世 吃着凉拌海带和青瓜。 窗外,一头鲸鱼游向大海。 月亮和鲸鱼 月亮,每夜靠燃烧上百吨的煤 从海上升起。 而鲸鱼,顺着神秘的甬道
中坚 |
访谈:诗是对真实的热情追求
1.缘何写诗? 飞廉:这大概跟我出生在颍河边,跟我故园所在的那根纬线(北纬33度),跟我母亲的蓝头巾和剪作鞋样的半本《红楼梦》,跟我少年时代热爱的李白和柳永,跟我1998年结识肖向云……密切相关。写了20多年诗,我更倾向于写诗是一种必然,甚至是命中注定,正是这种必然推动我继续写下去,去效法那些伟大的古典诗人,写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唐不遇:我的诗歌练习始于中学时代。可以说,这是一个偶然接触文学的
先锋时刻 |
夜的奏鸣曲(组诗)
极点 海风咸湿,我们的船搁浅在浅滩 这是航行五个多月来首次触碰到陆地 再有半年,甚至更短时间,我们就能 抵达此行的终点——两片海域的交汇之处 父亲们在日记中这样记述:漩涡 从不同的方向席卷而来,而航船却 岿然不动。一群水手失去了对浮力的感知 在他们自认为成为风暴中心的那刻 预期中的信风并未如约而至,我们 仍旧在孤岛停留。大海的边界遥遥无际 父亲们是如何在单向的航程中界定了
先锋时刻 |
野地里的荞麦(组诗)
端午日 他用自己的脚耙田。他打算 将自己的体温传给泥田,再传给水稻。 宽阔的水田,他都是用脚 一脚脚耘出来的,假如这泥田是语言。 貌似陶公,我看见他 将水蕨和蜈蚣草轻松地踩入泥中。 将不平整的泥丘,用脚荡平。 为的是让稻子与米饭和自己更为亲近。 “清江水冷,缺少耕牛, 于是以腿为耙。为了口粮,不惜搭上一生。” 回城时,我和木朵看见他 用脚耙田。双腿与泥形成诗意。 我立在路
先锋时刻 |
瀑布下(组诗)
玻璃桥 连接大峡谷的玻璃桥 让人与自然的搏斗,呈现新的美学 一座桥,在传统的山水中勾勒出 现代的风景。在如履薄冰的桥面踱步 一如诗歌的语言进入它的中途 而游客们的尖叫,并没有唤醒 一个生活中蹩脚的人。那景点的旅游指南 无非是网红经济学中营销的策略 拒绝“到此一游”,拒绝无效的“打卡” 和手机中的“互拍”,你钟情于笨拙的手艺 像钟情于凝视,那深渊之中莫名的神秘 久远的记忆会在
先锋时刻 |
往事开始返青(组诗)
对话 “我想为你奏响春天的鼓点。” “我想为你抄写湖水掩藏的字句。” “我想把悲伤的过往都埋在积雪的 石头里,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抽芽的 树叶,拥抱不可毁掉的力量。” “只是啊,我经历了太多的 生命落差,依旧相信,布满寒意的 冬天正在撤退,我们都是 春天再一次轮回人间的和声。” 我遇见过大海 那是十年前的秋天,在北戴河 我一个人远离人群和时间的无调性 坐在海滩的巨石上,眺望
新青年 |
我们没有雨了(组诗)
一次教研 窗外是排发亮的房子, 太阳晒热了它们。 凭借经验, 我们总是替万物 感觉温暖。 主持教研的老教师 在屋子里,侃侃而谈, 智慧,趣味…… 她的嗓音, 被经年的教龄驯化, 似一只仙鹤。 摊开的教本上, 它走来走去。 我们的笔,紧紧跟着。 捕捉、记录、反思。 当我们抬头—— 她脸上, 一种近乎羞赧的神情 不时显现。 生活 冬夜,装水的瓮中。 水纹消失
新青年 |
双城记(组诗)
赣州西站 如果你来,四月就将 多出一个夜晚。没有躲藏和撤回 雨水每两秒更新一次 这三百五十公里,约等于两个小时的 田野与山坡,湖水和落日在车窗外 不断吞噬旧故事的倒影 沿原路折返,我愿你是一只 透明的玻璃瓶。习惯漂流 并收集水的苦涩,开始与结束 看上去别无两样 青年路 属于你的赣州只剩冬夏 错过银杏金黄,你把 茉莉、玫瑰、薄荷叶、三角梅 夹进书页,让它们和纸一样 薄
新青年 |
与父亲同车(组诗)
故事之中 ——给张勇敢 故事之中,摄影术总在摄取 镜中人的灵魂,当我们再度合影 此番,你会将获取的灵魂收藏何处? (是否在心里,是否我们的心 是间暗室,可将旧日灵魂不断冲洗?) 我们在何时于何地,约好两年一见 每度再见,你我就更加衰老 使我们衰老的,有时是疲惫,有时是虚无 想象你以镜头面对重庆之江、厦门之海 对着虚无无限扫射,让相片落满水面 如起伏的水鸟,一张相片代表一次
新青年 |
星际游乐场(组诗)
当且仅当 当一只白色塑料袋在隧道深处 舒展四肢轻盈起舞 当汽车与人群的疙瘩退去 深夜的城市打通脉络 当星群经过如宇宙之复眼转动 已入睡的人忽然一颤 当你长久地把头埋入生活里 抬起头,用诗歌换气 世界完成了它的分行 星际游乐场 行星自转是旋转木马 行星公转是云霄飞车 流星雨是随机燃放的氛围礼花 时不时照亮宇宙幼儿托管处 我们都出生在免费的星际游乐场里 睡眠别记 想来
现代诗经 |
挂车河野史(组诗)
岱鳌山中 苍莽的草黄深处,大片野菊 把钟摆停掉。仿佛我们遗忘了 那些蛮荒的岁月。但这只是一种假设 脚扭了好比喝醉了,一旦走成习惯 悟道便遥遥无期。事实上 积年的腐叶远没有我们速朽,如同 把野猪列为保护动物,便自以为 梦境会长出好看的獠牙 三县界碑提供了一种尺度。谁相信 那个土地测量员能走出城堡?跟它拍照 意味着把自己一分为三,标上 “桐枞庐”三地之名。当然,不要忘了 乱荆
现代诗经 |
故乡的河流(组诗)
返乡 词语剥离痼疾,结出月光的痂。 “一个走夜路的人,心情愉悦……” 如果他正在返乡。他的影子 落在他的身边,凝重的雕像在路上, 没有呓语呈现给地平线。 庄稼已收割,空荡荡的往事浮现出 风一样的缺口。“芦花如雪, 旧日的光柱递过来,炉火温暖。” 他选择步行,是想摆脱 不切实际的尾灯。 一些熟透的词,每走一步, 都要咬紧牙,重新定格在个人史上。 故乡的河流 记忆深处的洪峰
现代诗经 |
帽子花园(组诗)
鸟群引我去更空的地方 好几次冬天傍晚 楼栋里飞出一群麻雀 像低空的雷暴 擦着低垂的屋脊 那一刻,我慌张极了 像得到某种预警 却不能准确地告诉别人 柔软的清晨 鸟鸣很轻,从树梢滴下来 草地蓬松 像瘦下来的衣服 水面拴着小船。时间泛着舟 无情的永动机 把万物压迫过一轮又一轮 像往常的任何一天 春日了,有些花仍然无精打采 此地彼地 水稻田里换过三拨人 但不是种水稻
现代诗经 |
麋鹿嗅到的(组诗)
落雪日 钟声会唤醒失落的碎片, 变幻成翩翩雪花, 在每一个无法拒绝的地方, 落下来。 亲吻并接纳万物的痛苦、肮脏。 祈祷会消弭过于分明的界限, 让撕裂的伤口, 在雪白的一致里,愈合。 还会聆听, 源自遥远地底的灼热气息, 以尖锐的方式, 让梅花应和 蓝天飘漾的孕育, 最终归宿成泥。 然后,会构想火炉边的寒冷, 在不期然的瞬间, 如何惊醒倦旅的懒梦。 让肆意妄开的
现代诗经 |
榕林诗径(组诗)
身处波澜不惊的大海 大海。在词典中,一直是静止的 潜伏在汉字的大海里 如同阳光、风暴、船只、沙滩 海鸥,这些事物 形影相随。与大海一样 容纳百川。春天 在洞头,望见 这片海。与我想象的 与我看到的其他大海 并无不同,并有秘密的通道 一样深不可测,一样 纯静湛蓝,一样 波澜不惊。这是春天 大海给予柔软的幻象 在春天,大海一样有她的 愤怒,一样有她的觉醒 一样有她的潮
现代诗经 |
故人已辞千重山(组诗)
冬夜 无法逃避这冬夜呐喊的月光之白 这枯枝递出的苍茫耳语 这瓷白的痛到底要经历何种之境 植物的白马骑在风中 要站就站成雕塑 你的眼神风向不明 怅然若失,白雪退至窗外 是什么翩飞入梦 门洞灯火阑珊 橘色的袍子抖落寒风尖叫的棱面 屏风收紧,仿佛收进旧曲里的木盒 檀香的木盒 打开,看见梅花半开 北城 这些年 我走过许多的城市 从南方到北方 匆匆的行囊 让我的脚步变得
现代诗经 |
骑行者(组诗)
关于骑行 向前,乌云退下 盘山路使我们提升又坠落 一条路,指明了不可知的去处 关于时间和停靠,它没有说明,关于 我们,像别在山路上的蝴蝶扣 风将尘,吹落至尘世最低处,是一些 转瞬即逝的忧伤痕迹。玉米 取走晨露,高粱举出晚霞,太阳花 准备脱离肉身,一些美 让万物疼痛,而使我知晓彼此柔软的 正是这孕期中的土地 遇见,便是存在的一切,而松开自己 才是结束所有漫长。所以车轮簌簌
现代诗经 |
微弱的烟火(组诗)
敲门记事 邻居的门,办公室的门 我都很熟悉,有事会去敲敲 偶尔也有别人敲我家的门 每一次,都响三下,显得 非常礼貌且很节制—— 仿佛每次敲击,都表达着某种 期望和内在诉求。而我 唯一对敲门之事印象深刻的是: 某个寒冬深夜,楼下邻居心急火燎地 跑上楼来,“咚咚咚”地敲我家的门 急如闷雷的声响,令我大吃一惊 “我患病的母亲,一下走了…… 按照习俗,需要有人替她 更换一身新衣
现代诗经 |
无字箴言(组诗)
关于鸟鸣 要习惯鸟鸣 和一切未知的声音 这些古老又亲切的密语 需要我们尝试着去翻译 其中包括的提醒、警告和定律 盲目的自大 无法让我们成为飞行的人 我老去的体内 尚有无处安放的鸟鸣 像一片无辜的落叶 被季节遗弃 而成为多余的一部分 云朵在城市的楼群上 聚了又散 我们在昂贵的水泥和砖瓦中 成为故乡的叛逃者 并切断了与一条条脐带般 土路的血缘关系 在呼啸的北风中
现代诗经 |
幻想曲(组诗)
同事和特产 我从建水带回一袋狮子糕, 是她喜欢吃的。 他曾经和我愉快地谈及旅行和她的喜好, 去年他们安静地离了婚, 谁也没告诉。 他是本地人,所以去那儿就只是游玩。 我们之间也只是认识, 他的情感也不会是我的情感。 “西门烧豆腐, 有一条小路可以直通朝阳楼!” 他由于喜欢而熟知, 我不是。更多的故乡在他的帮助中进行回想。 家乡的特产, 不只是被贩卖给了外地观光客。 有
散文诗 |
村野经得起我长久凝视
母鸭一头扎进水底,随之整个河岸的春天也被藏进深处,等它们——浮上来,耳边已是蓝盈盈的蛙鸣。 场院上一只老麻雀的影子,被阳光细细地描画出来,分明是一块浓缩的丘陵地。 老丝瓜用整个夏天的力气,爬到了杨树的顶端,它镂空的腹内住着一窝野蜂。 豆叶间漏下来的秋风,再也驮不动,一只忘记飞翔的红蜻蜓。 松岗河岸北返青的小径,一只野兔蹿出剥落的枯草,皮毛上春风浩荡。 秋风打落了毛栗,噼噼啪啪掉进河里,泛
散文诗 |
淇水 淇水(节选)
一 太久远了。那时候, 岁月刚刚从一粒微小的胚胎里获得了存在。 时间让出了沧桑。海水让出了大地。太行山在北方停止了漂移。长长的峡谷,出现了坡度,为流水让出了河床。 巨鸟掠过了山顶。有神秘的大手,在人间划出了四季。 比巨鸟更大的温暖拥抱了山的连绵。那一定是春天, 山脉内心的冰,散了。流水找到了尘世的出口,找到了 沉睡太久的河床。 这条河,是太行山的孩子。 当它放下山的姿态,绕过所有
散文诗 |
青海记
初冬上南山所见 一个人在天上,另一个人也在天上。一个人往西和雪相遇, 另一个人被风吹远。目之所及,他们经过了青海湖,但悲伤的大地繁锦没有谢幕。等他们到达黄河沿岸,也许能看见一只放生的羊,和十年前我在黄昏中问路的红衣老僧。 那些空他们早已经历。星星打尖的湖泊夜色缥缈,再荒也不为所动。半夜里会有一个人从附近的小镇醉酒归来,路边薄雪泛光,犬吠遥远。那时我不对自己说苦,现在也不再告诉夜行人所有的痛。
诗话 |
诗人是一种状态
诗歌的边缘化问题,在一些达观人士看来恰恰是正常的状况,是诗歌的回归本位,我也倾向于这种态度和看法。如此,我们便可以心安理得地承认和接受这么一个事实:诗歌的确是一门小众的艺术。因此诗歌从来不是、今后也不大可能成为一种谋生的手段。 诗人从来不是一种职业,在我看来,即便因为诗歌而获得了类似职业的稳定性,也只是由诗歌派生出来的幸运的少数人,如诗学教授、诗歌评论家、诗歌编辑和出版人。至于职业诗人,不是没有
诗话 |
我唯一认同的身份是诗人
我羡慕那些一生不用工作,一心创作的诗人。这样的诗人要么出身富贵,家境殷实,要么有贵族供养,前者如拜伦,后者如里尔克。但这样的诗人实在太少。古今中外,绝大多数诗人需要工作,尽管他们从事的职业不同。在中国古代诗人中,入仕者不在少数。古代诗人的精神高度和诗歌抵达的深度是否与入仕有关呢?我没有做过考察。前两天我拜谒了黄公望墓。作为画家和诗人的黄公望一生都在官府和道观之间往返,最后皈依道教,出离尘世,融生命
诗话 |
猛兽与主角
20多年前,我写过一首关于工程师的诗,工程师的状态被我写得生猛又忧伤,大意是我可以随意弯曲、折叠钢铁,装配出一只只非碳基的猛兽,这些猛兽假装驮着人类前进,随着我的忧患意识随时可能反咬一口。实际上,我只是拖拽着鼠标的光标在屏幕上罗列着点、线、圆。当然,从显示屏的二维世界看过来,我的手势动作有可能类似画符,一副妖道作法的状态。 如此之后多年,我再没写过自己职业主题的诗,尽管我依旧生活在画图的职业之中
版图 |
石溪村(外三首)
风吹走了白色羽毛球,像吹走了痛苦。 风吹来了白色羽毛球,像吹来了幸福。 蜜蜂为油菜花,也为幸福授粉, 幸福便也结出了青玉般 的油菜籽。像两只出壳没几天 的小鸡,他们争抢着, 又喂送着一条蚯蚓。像一对开春 的红蹼树蛙,他们放弃了, 又得到了大地的一丛暗号…… 白色羽毛球已被收起, 油菜花和蜜蜂 和无限却不放他们就此离开。 露营记 不管我提出什么问题,这片山林恒以 布谷鸟作
版图 |
煦光诗社作品小辑
默然 林志国 每个背影 都是一个世界的风景 连着海心,选择恰当的时间 携着霞光,红透海面 或者一朵玉兰花,在冷雨寒风中盛放 坚守冰清玉洁期待着 可叹的时光,总那么短暂 还没来得及表白 就已经凋谢,必是一轮月儿 相思,镂空了人间 近窗户,入眸子 那水里有温柔 夜 华金余 无边幽深的池塘,长满了灯红酒绿 幽暗之物进入夜的深处 需将自己静置沉淀 那些凌乱与混沌,待精
短制 |
悲伤的间奏(外一首)
我在等待一个邀请 很久了,暮色就是我的居所。 我在里面走动,叹息;偶尔拨开云层。 听雀鸟鸣叫,衔来光线的秘密: 生命玄妙,止于青■。 我在等待,有人推开夜空的高门。 这没有墙的房间。那里空荡,幽静;很快就能走回地球, 走回一株梨树,一片瓦草;一只蟋蟀的间奏:我心依旧,从无退舍。 跟着江水一起唱歌 有一个声音跟不上了 它长出了莲藕的手臂,伸出水面去摘月亮的莲瓣 有一个声音跟不上
短制 |
为摘要书(外一首)
我知道你来自赤水河畔,而在透明的玻璃杯里 你具体得就像超现实的魔幻主义,晶莹剔透 当我举杯对饮你的时候,从味道到色泽 绝对没有辜负我想要的效果,说句心里的实话 你也麻痹过贪杯的人心,淹没肉体,仿佛 与生俱来,你都有着自己独立的高贵灵魂 春风追赶着夜晚的路上,已经醉心的我还在想 邀谁共饮你,因为今晚的明月浑圆高照,光芒 阳刚夺目,我知道自己还深爱着热烈而又冰冷的尘世 依旧还爱着该爱
短制 |
尘世的幸福(外一首)
一个孩子,在新年的夜色里玩耍 他的身边:鞭炮炸响,焰火喷涌 如果你站在遥远的地方,会发现 ——一个虚无的孩子,在制造 一小片,转瞬即逝的星空 如果你走到近旁,能清楚地看到 一个孩子,被他的爷爷、妈妈和姐姐 陪伴着,快乐得像一个王子。在我们 仰望的夜空,可以分割成 无数个璀璨的小块,而每一个星座旁 都簇拥着若干个阴影 似乎,那些美妙的焰火里,都有 一个贪玩的孩子,在与他的亲人
短制 |
未知的幽潭(外一首)
无论如何 你描画不了一条小径 描画不了我如何走过去 又返回 一只松鼠如何从一根枝条 跳到另一根 白鹭为何总在河流上空 无声地飞落 蚯蚓怎样从泥土里钻出 来到炙热的路面 石缝间,长绳般的蚂蚁,为何集队 甚至我自己也不知道如何 来到小径尽头,又返回 想了些什么 紫薇和蝴蝶 耳语了什么 一条小径只在觉知的瞬间 如一尾鱼脊浮现 接着又沉入未知的幽潭中 古井 它收藏过
短制 |
影子(外一首)
有的人不愿跟随影子出走。 树荫下,他捡起遗落的闪电。 有的人和影子神交已久—— 在花萼中遇见失神的自己后, 他学会用树叶复制、粘贴。 远方,山脊黝黑, 风和时间在打磨它。这段弧线, 容得下太阳的泪水。 “十指如葱,不会玩影子游戏, 弹出的曲子竟然也是透明的。” 似谜非谜 斯芬克斯请你猜谜,听说音乐可以 在耳朵上种植月球的人参。 茫茫雪原,星光初临。有人大梦一场, 醒来时
短制 |
梁山伯与祝英台(外一首)
任何花朵都是第一次开放 也是最后一次 但你们可以清零 清成零的花朵可以化蝶 人世间有多少负累 需要你们化成蝴蝶才可触摸 一切仍是原来的模样 轻盈的飞翔之后 仍需在那朵油菜花的枝头歇息 云间仍远 云间到底隐藏了什么 十八里相送的叙事 娇小的翅膀难以抵达抒情的高度 云间缺少了什么 草丛中就会珍藏什么 我看见你们飞翔得辗转反侧 在草丛中 在黄土垒起的 山冈上 越来越远
短制 |
飞翔(外一首)
童年时经常梦见自己飞翔, 没有羽翼,只有云朵的倒影, 抱紧大地上的禾苗。 穿过炊烟,或者亲人中间, 最神奇的一次,五六岁年纪, 对平原之外的事物一无所知, 居然梦见过群山, 与我争抢星辰。 也问过很多朋友, 与我的童年基本类同。 现今他们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 飞翔,掠过美人的山河, 翅膀点石成金, 有的靠身体,有的靠灵魂。 飞翔之梦日渐遥远。 风吹生尘,我在错乱的人影
短制 |
伐木(外一首)
万木立在坚硬的躯壳, 杉木叶遮盖泥泞。 阴郁的天空下, 万物惺忪, 唯风骤紧。 钢锯吐露,木桨绽开, 踩裂一块绵软的黑土, 恰如闪电, 撕裂开雪白的树干。 在密林里穿梭,飞速地穿梭, 是风的声音,雪白的闪电,黝黑的影子 向着河岸,炊烟的方向。 枝叶在夜里崩落, 汗滴留下在黑色的躯壳, 纹路逐渐清晰, 满带泥土和浆汁。 期程 我走这条路时,踩着你的脚印, 前方是未
短制 |
垂钓一袭春色(外一首)
先用山水请出一位钓叟, 他如此清癯。鸟鸣像插曲,阳光 敲击水面的玻璃, 牵引一根蛛丝—— 没有人能真正钓起光影里的风声。 鸬鹚潜行,遇见鱼龙。身体 是最远的边界。燕子与春色平行, 旧时,在堂前玩过的游戏, 消失在满池的绿藻中—— 青草萋萋,如合唱,击破空气。 酒樽和斗笠是孪生兄弟,安放在 唇边和头顶。口哨 是短暂的雷霆,归去的时候, 天幕安静,所有的星辰苏醒—— 扁舟,
短制 |
良宵引(外一首)
月光很轻,像在努力寻找一个词语。 有人在帆船里讲故事, 音乐翻身,庭院里溢满海的鼾声。 很多大鱼游移到浅海, 灯火微茫。月亮睡得最沉。 “来喝茶,棋子在灯花中浑圆一次。” 表白是旧的,没有那么多词汇。 如果有,就先给梦境。 谜一样纠缠的,到底是棋盘,还是良宵? 端午 此刻,一缕艾香顺着门楣滑落。 有人停在断桥, 打听哪里可以买到虎头鞋。 有心的粽子无法推理米的结构, 甘
短制 |
人世间(外一首)
白云擦拭旧日的雨水,山河如故 城市之外的云层,尘土之中的星辰 藏有钟摆的奥义 我在迷雾重重的人海,张贴 一份份寻人启事 在习惯中渐渐与涌动的信息疏离 你曾告诉我,生活是从瓷器开始 然后是穷尽一生的破碎和修补 “我的灵魂与我之间如此遥远 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真实” 此刻,世界寂静,与我不再分离 此刻,我在一首诗中久久发呆 见证着日历慢慢泛黄,倾覆为尘 折纸 飞机、轮船,“东西
短制 |
月光里的孩子(外一首)
月光这床朦胧的纱幔,真实地 笼罩一个盛夏的小村 一个小男孩趴在木头窗户的窗棂上 哭喊着妈妈 树上的蝉也一起帮着他喊 声音尖利—— 月光照亮他脸上的泪痕 他没有把妈妈从坡里喊回来 只有星星聚拢过来,闪烁着 他伸出手,透过窗户纸 想努力抓住什么 只抓到一把又一把的月光 我多想牵住那个男孩的手 把他从童年里拉出来 ——可是四十年太长了 我的手已伸不回去,无法替童年的自己
短制 |
月亮湾(外一首)
那是谁遗留在岸边的一根弧线 在月亮的潮汐中,一直牵着大海的神经 那是一块被海水磨秃的石头 它光亮的脊背,承载了多少人的苦难 与妄想。如同一个人,立在心中的碑 它的前生,有多少裂纹 才能成为大地的弃子,才会被定格 在波浪的刻痕里。这个烙印,把多少人烫伤 我看到它迫不及待的内心 被一次次凿开,又一次次合拢 我害怕你的遗失,害怕你从这片弧形水域 取走今晚的夜色。我还是看见了 浪尖
短制 |
蜻蜓(外一首)
一只蜻蜓 在一枯枝枝头打盹 安身立命 不需要多大的地方 晚秋 秋风起 树木打了一个寒战 好心人刷白树干 仿佛给树穿上裤子 一朵朵野菊花 如一个个金黄的纽扣 扣紧秋的衣衫 蒲君与戏偶(外一首) 马宇龙 蒲君收藏之物,戏偶最佳 手、眼、身、法、步 蒲君一亮相,水袖勾挑 戏偶活了 我常想,蒲君毕生为戏 把自己做成了偶 抻在唱念做打的一生里 蒲君说,如果有好的归处
短制 |
北斗坪(外一首)
被北斗坪圈养着,没有人知道 吹糖人的出身。草莓味的风和远方 欢喜和良善 都在这里免费领取 房东和猫住在暮晚中。露水出城 需要灯光、台阶 需要无所事事的乡音 被一个院子囚禁,我攀登过光 小酒家 给夜拔出钉子 家乡是一座石头城。用老砖砌了新墙 音符开出小花 时间是经历过的力量 影子的铁轨已经锈去,替星星爬行 穿心莲 你我之别。上一半是莲,下一半是色彩 我是你小数点后的第
短制 |
虚妄之诗(外一首)
海边冥想,总是不着天际 大海与天空,相互砥砺、衬托 如此真实而虚妄 每次起伏动荡之后,又充满 难以抑制的空寂、坠落。觉得风 以及浪抛洒的水沫 短暂且虚假,抛起、落下、破碎 相互撕扯、折叠。整个过程 又很真实,像一个未遂的许诺 在反复堆积、相互推诿 而且没完没了。在它们的旅途上 谁也没有做过什么 逾矩之事,甚至是在相互成全 又都一地泡沫,破败不堪。它们在 被迫完成一颗水珠
短制 |
河边小驻(外一首)
冰层封冻枯草。我曾拍下 饶有兴致的冬天给你 多年来,路过旷野的风声 我从十万朵花瓣的呼啸里 辨认出你 把你的声音紧锁进梦的抽屉 将你的名字放进黎明的露珠 一饮而尽,在心底 生根、发芽,从此难以碰触 失神的芦苇徒然摇曳 只等碧波无声推送春天的消息 迷雾森林 此时,它不再闪耀光芒 ——一次次在白日灼烧我 我没见过你这样安静,你 梦见了什么? 是烛火般摇曳的影子 还是杳
短制 |
压水井(外一首)
草木如悬云,油菜在燃烧 春风一再俯首,将风暴贴得如此之近 多少年过去了,新漆涂抹往事 压水井不停地陷入回忆 有人把灼痛藏在水池干涸的裂缝中 古铜色的脊梁使构图更加稳定 我们来到这里。不过是把每片落叶融进泥土 将每个黎明剥离出黑夜 压水井的压杆已布满锈迹,唯井里的水 清澈可鉴,倒映着风暴的前身 大地 稻穗金黄,田野广阔 被放倒的稻穗再也不会返回田野 我们跟在母亲身后耕耘、收
短制 |
野山菇(外一首)
一夜风起。彤云依次送走惊雷 和醒雨,只留下一座孤峰作为落款 走进山林的人有收获,他和溪水 一起,更多地得到黎明的礼物 鸟鸣是奉献,雾岚如伏笔 松针掩映的野山菇像一排比喻句 它们簇拥在一起,替大地喊出 细微的声响,替风把修辞过滤一遍 家乡的北山 夜晚偏爱有心事的人—— 推开窗,除了家乡的北山, 还有一河星斗涌入室内。 二十年来,入梦的故人, 秉性娴静。 榉木、梓树和苦竹,
短制 |
逝去的箫声(外一首)
林中折返,为寻找逝去的箫声 有谁如怨如诉?持灯人不见 那个词尾随而来。一路细雨 忍冬和垂丝海棠各怀心事 烟霞试图将时针拨慢,在 水云之间,游人困在一生的 钟表里。野鸭飞快地掠过湖面 照镜子的人看见一根白发 箫声远去的时候,云如青峰 飞蓬如音符,一段孤零零的乐章 如小火车旋转在旷野 载着一个找不到孔洞的吹奏者 植物园踏青 那些梅花、桃树,是春天的 小提琴。大地是无辜的,落
短制 |
落在一个人身上的雪(外一首)
一个人,经历多少暴风雪 才算渡过所有的河流 在多维的空间,试图寻求一种解法 是徒劳的,就像无法解析 一个人为什么总走在脚印之前 下雪天,适合去山后的老屋 扫一扫雪,垒一垒石头 对生活的热爱,就有了别样的落处 此刻,红泥小炉 不仅用来煮酒 也让雪花抱着雪花沸腾 梅意浓深处,有春潮涌来 雪后 多年前,那个雪后的初晨 我摇动庭院的翠竹 积雪从竹叶间掉落,沙沙声中 不知道落
短制 |
粉黛草(外一首)
初秋往深处走 粉黛草爱上原野的调色盘 一些摇曳在风里 一些消失在风的影子里 粉色的花穗在飘落 更多的粉色,在阳光下酿成蜜罐 梦幻的花海,凡尘的火焰 一念间,天空一样瓦蓝 小满 樱桃红,枇杷黄 我们在闲聊,淡云也参与讨论 喝茶的时候,方糖是多余的 琴键分配给手指的孤独 恰巧可以请友人猜谜 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小满 那时只有默片电影 碎花裙飘扬着风的甜度 白鹭眼里闪着
短制 |
丝瓜秧(外一首)
在瓦砾和荒草间安身立命 一颗心像刚出壳的小鸟 啄破黑暗,奔向阳光 一生谨小慎微 常要看老天的脸色 还时不时地受到风的戏弄 忍辱负重 委身篱笆,或投靠墙 用柔弱的身躯,丈量梦想 一丝一毫的攀爬 像是一场奔赴劫难的修行 夏睡帖 雨后的夜晚 池塘里长出起伏的蛙鸣 蛙鸣如闪电,似星光 一块离家的石头 也生出飞翔的翅膀 让一颗心蠢蠢欲动 乘着月华 飞回遥远的梦境
短制 |
拾穗者(外一首)
在生前,这个姿势 母亲一直保持着 不识字的母亲不知米勒为何物 更无法欣赏色彩和构图 她只能把自己从画中搬下来 搬给生活,搬给孩子 我一次次试着逃离这个场景 又一次次回到原点 不得不躬身,捡拾希望和温度 二泉映月 亭子里,一个清瘦的中年人 把自己拉成一支曲子 一生的起伏在琴弦上流淌 ——低缓、婉转、激越…… 月亮在上,二泉在下 中间是行走的人间 悲欢离合,恩怨情仇
短制 |
故乡(外一首)
衣食无忧的今天 常常梦回故乡 艰苦的岁月里 渴望母亲的饭菜香 锅巴咸菜、馒头面条 还有那夏日的雨后 泥土散发的清香 孩子们的乐园 是村后的打谷场 更有那鸡鸣朝露 炊烟夕阳、牧笛牛背 犬吠灯黄 最难忘的是 春天的鹅黄、夏夜的星空 秋收喜悦、冬雪银装 古老的村庄,朴实的生话 代代相传的是勤劳善良 故乡已被征迁 只留在我的心坎上 朋友 春雷唤醒大地的时候 你是鲜
短制 |
空码头
木船摇晃,湖水动荡 船身靠在码头,忘记为什么出发 三五只小鸟,五六个闲人 七八声吆喝过后,头顶的梨花,落了下来 码头和船只,相依为命 水路无痕,在脚下打开 我等待的客人尚没有到 月落湖中,江湖已远,码头闲置 鱼儿跳过龙门,不再回来 油菜花田的想象 王景云 请坐在树下 接住鸟儿啄下的颗颗清脆 嗯,春天多么透明 远山如黛,天,蓝得清澈 青绿了此时的村庄 黑瓦白墙,错落的
短制 |
问候(外一首)
我走到哪里 她的眼睛也走到哪里 有意躲避,无法隐藏 心口一块悬石始终难以落脚 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开口说话 问了许多问题,无法回答 一块冰冷的玻璃 表面覆盖一层细尘 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有许多没有抹平的岁月 对着一张照片 我轻声问候一句 奶奶,新年快乐 她面前的烛光微微颤动 红烛的泪重重滴落 红色热带鱼 整个下午在恍惚中度过 给鱼换水的过程中 一条红色
短制 |
舞者
在时间的壁画中,袖子收藏了风。 在海上发掘轻雷的梦境, 花开了两次,第二次伴着音符。 “去山顶的路上,没有人伴舞, 但有松果,落入虚空,一段旋律 背弃了栀子花的香味。” “花蕾有微毒,夜晚是一剂良药。 无人醒来的时候,适合 给池塘以月光的投影,是,抑或不是?” 收起身段的人,走在下山的小道上。 蕨类植物最善解人意, 独处的时候,不要忘了月亮的勋章。 蝉鸣的熄灭,
短制 |
与我有关(外一首)
蝉鸣粘贴在树上。它在胡乱地 拉着迟钝的锯齿,随意地 吹奏着 锈迹斑斑的口琴 声音的碎屑溅痛耳蜗 仿佛这炙热的天气,寻找 烦躁的出口 它寓居一棵树的枝梢 枝叶繁茂的遮挡,我看不清 它声嘶力竭的模样 仰望天空 只听见 一条混浊的声音在流淌 此刻,天空的火球越烧越旺 蓝色的背景,如深邃的湖泊 几朵流浪的白云 饱含倦意 忽然,蝉鸣戛然而止 它的静默 让我的思绪,仿佛断
短制 |
惊蛰(外一首)
盛开的春花中 成群的蜂蝶,做了最好的伴舞 就是没有回眸 春风的高度,竟无法调制 肯定有看不见的云朵,超过风筝 那引线,实际只是手中的一个理由 也许我们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走 听到的声音被乡愁拴着 依山傍水时,有人 把雷霆记在心上,等春分到来 光阴的故事 低于屋檐的人,每天都把一轮月亮 无情地,揣进兜里 掉下的竹叶,干得像肋骨 只剩下虚无的重量 有时,我只想春天的一束玫瑰
短制 |
敲开的江山(外一首)
一只松鼠,一边窥视那个低头 把喇叭花拢至耳边的男孩 一边也把耳朵靠了上去 他们是否听到了喇叭声? 喇叭很细小。喇叭的里面 是否有一个他们想要的蓝色宇宙? 一滴露水,划出了很长的弧线 松鼠开始左右张望,剥食松子 仿佛它的幸福就是敲松子 一些屑沫与松香,像露珠一样落下 给男孩和他站立的大地 涂上了一层天籁之音 意外之喜 在夜色中行走,你会突然变得 紧张与兴奋起来 那些平时
短制 |
空镜头(外一首)
夜色在荷塘里隐藏众多秘密 无数萤火虫 带着绿色摄像头穿梭绕行 它们到底在搜集什么 它们滑翔在水面,你就无法定位 星星与萤火虫的真身和倒影 这时,萤火虫在拍摄你 你也在观察它 镜头里的画面空灵且神秘 我不敢确定:那些飞在 高空的萤火虫,是否赠予我 更多的亮光 而我能否传承其衣钵 点燃余生的微粒之光,为夜行人 挑亮灯芯,逐光前行 钻木取火 麻雀蹲在树梢上 犹如被风钉牢
短制 |
我想不起那棵树了(外一首)
我记得这里曾有一棵树。我拍过它,甚至 为它写过诗 突然某一天,它不在了 一棵细小的香樟树代替了它 在它原来的位置。那个坑,覆上了很多新土 将满,未满 我甚至想不起它曾是一棵怎样的树。只记得 那天,天色将晚,三月的夜空 大片大片的靛蓝落下来 风穿过它,月光穿过它 在我想起那个男孩时 我的目光穿过它,写下了那首诗 它的叶子 哗哗作响,像是对我的某种回应 现在,我就站在这棵树
短制 |
春色(外一首)
染指春色,人生以河流的方式破冰而歌 冲锋九曲,跨越山脉 活着就要奔腾不息 融入大海的波澜壮阔 澎湃的思想深埋忠诚,激情紧贴庄稼的根脉 我会静下心来 把劳累和酸痛,从身上脱得干干净净 青春的血液热烈而平静,浇灌万物复苏,醉红花朵的梦境 诗人的爱情饱含泥土 只能生根发芽,不会破茧而出 心灵的歌喉含苞已久 灵魂的花朵飞翔 我更痴恋平原的小河 平静的心事倒映油菜花的笑容 小鱼戏
短制 |
枯荷(外一首)
她的颜色开始衰败 有一些深褐色的斑点爬上皮肤 像被抽出了筋骨 原本舒展的细腻的茎叶都开始蜷曲 蜷曲成握不紧的手掌,拼命想要 握住这临末的一声叹息 这之前,她曾是那样的柔美 以至于我极力寻找最精致的词语 赞美她追随她 享受她文静慈爱的注视 而这一刻,她低着头俯视自己的影子 像在审视自己走过的一生 又将刚剥开的莲子抽掉苦芽递给我 我的心忽然一痛 母亲啊,您能告诉我怎样才能
短制 |
福成路的日子
在厨房谈起远方,蒸发糕的时候, 时间发芽了,“发条还是新的, 我没有因此而慌乱。” 可那杯牛奶呢?为什么恰好 吸收了阳光的回声? “在福成路,下雨的日子, 我曾遗失一把雨伞,不要紧, 走夜路的时候,我能拥有 一片树叶就够了——” 如果没有呢?也不要紧, 一朵花在回忆里旋转,青枇杷, 结在泛黄的墙纸中,像一个星系。
短制 |
春归(外一首)
湖水托春风把翡翠带上岸 去甄别一袭草色的真伪 柳芽列队,照着湖面的镜子 和盘托出季节的秘密 晨起,依然有白霜忘归梦境 有鸟鸣泊于湖心 这是夜宴的尾声,还是 一段乐章的开端? 天空拗不过和煦的阳光 正如湖岸轻拍着涟漪 午后 “希望雪不要落在 别人的屋顶,要落 就落在鸽子的眼睛里” 柿子树落满红灯笼,春风 落在门楣,脚下的草被唤醒 脚步声深深浅浅,月光 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