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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0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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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读懂梁思成开始
供批判用的“古书” 梁思成一九四三年所著《中国建筑史》,原名《中国艺术史建筑篇》,一九五五年以油印本印出时改为现名。此书与梁思成的《图像中国建筑史》均成书于抗日战争末期,是梁思成学术生涯第一季,即中国古代建筑调查研究学术历程的总结之作。 其后,梁思成倾力于战后重建事业,创办清华大学建筑系以培养人才,投身中华人民共和国首都的规划建设,致力于文化遗产保护,倡导“中而新”建筑创作,完成《营造法式》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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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龙史实两甲子解谜
二十多年前,我翻译阐释人类学家克利福德·吉尔兹《地方性知识》时记得他说过:在文化人类学界,似乎有个定律,那个说了“因”的人往往就该说“果”。虽然丁龙个案算不上典型的人类学课题,但它却是个因文化碰撞而激起的社会历史事件;如果把它看作一个文化学个案,那么,提出问题的我应该对它的结局给予一个总结性的回答。 华工丁龙捐款在美利坚名校建成汉学系的故事今天已经是一个提起来很让读者振奋的传奇事件。一百二十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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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李零先生回家(上)
父亲有老家,我没有。即便我的履历表上籍贯一直写的是江苏丰县,可那就是个抽象的概念,不会常驻自己的心里。读老一辈学者的书,才慢慢知道家乡的意味。费孝通先生的开弦弓、林耀华先生的古田,都是让他们魂牵梦绕的地方,苏南江村和闽北山区有着不同的乡土社会生态,也注定他们选择了社会人类学和文化人类学的不同学术路向。家乡,是他们埋在心灵土地中的种子,既是一种需要不断返回的绵延记忆,也注定会成为他们看待世界的范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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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念老师李泽厚
如我所见的李泽厚思想光谱 李泽厚的重要地位已经在思想史上留下了足够深的印记,无人可忽视他对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思想解放的巨大影响。在李老师的大量写作里,有些是时代之作,有些是关于问题之作,那些“时代之作”有着与语境交织的影响力,包括涉及美学论争、中国现实以及知识界争论的文章,在这几十年的思想史中都可检索。我这里叙述的只是我所理解的李老师的一个思想侧面,分析只限于“问题之作”,可能是片面的,但来自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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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纸·档案·感情
我父亲沈昌文在一篇纪念陈原先生的文章中提到他们之间的交流常常要借力于外文。“同我讲外国话时多半是彼此工作中出现的无可奈何的事情。”何以“无可奈何”?按照我的理解是因为某些意义是在外语和母语中间产生的。比如,我爸写道:“有时,我向他汇报,什么什么难事经过斡旋,总算解决了。……于是,他突然冒出一句爱说的拉丁文,‘Eppur si muove! ’(它仍然转动着!)”这个据说源自伽利略的谚语,就此在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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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摩藏书与约瑟夫·康拉德
一九三一年十一月十九日,徐志摩罹难殒逝。其身后藏书,多归松坡图书馆。事实上,直到近年,我们才有机会知道,尽管徐志摩曾于松坡图书馆任职数年,主持购藏工作,可他生前并没有捐书给松坡图书馆的打算。一九三0年十月二十一日,徐志摩致信丁文江,称: 昨闻振飞说松馆(指松坡图书馆)今由大哥主持,这是好极了的。我有一点琐事要奉烦,前天松馆来信说,虎馆址(指西单石虎胡同的松坡图书馆)即将移让,我寄存在那里的书橱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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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宁生与顾颉刚的学术交谊
一 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顾颉刚在读书和外出考察的过程中,意识到边疆少数民族风俗习惯和内地偏僻地区的民俗有助于解决古史问题,从而撰写了一系列读书笔记,渐次在《责善》半月刊发表。一九四九年,他选择其中一部分文章结集为《浪口村随笔》,由合众图书馆油印百册以分赠好友。一九六三年,他对该书做了进一步修订,更名为《史林杂识初编》,由中华书局公开出版。其后他继续撰写相关读书笔记,多收入《顾颉刚读书笔记》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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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奇幻
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初,法国文学批评家茨维坦·托多罗夫写过一本《奇幻文学导论》(Introduction à la littérature fantastique )。这部小书不到两百页,因其对奇幻文学的全新定义,出版后引发热议,令欧美奇幻文论的研究气象为之一变。托氏在研究中对读者活动的重视,无形中偏离结构主义诗学一贯主张的“内在性”批评原则,为其日后反思结构主义文学批评观,以及转向文化人类学研究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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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弱之际的保岛行动
咸丰十一年(一八六一)夏, 一队清军乘船从瑷珲溯江而上,进行一年一度的边界巡查,行至著名的雅克萨(俄名阿尔巴金诺)江面,发现沙俄移民居然在右面的岛上大肆垦种,立刻登岛阻拦。官兵平毁了俄民搭建的窝棚之类,也对禾苗踩踏一番,返回后报知上峰。代理副都统爱绅泰曾全程参加瑷珲签约谈判,深知对方的得寸进尺,立刻赴布拉戈维申斯克(海兰泡)严正交涉,清廷与沙俄的一场领土之争随即拉开序幕。 一 红衣炮城 本文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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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下腹部的脂肪
进行古代人物身体史的考察,人们会注意到地位高贵者因生活安逸形成特殊肥胖体态的故事。尊贵者的画像,甚至可见表现“腰腹十围,踞坐一榻适满”的体型([清]孙衣言:《候选训导洪君墓志铭》)。“以肥瘦知贵贱”(《古谣谚》卷一九),成为社会常识。讨论国家政治,也可以发现类似的历史信息。《吕氏春秋·知化》写道,齐湣王亡国而居于卫,竟然“容貌充满,颜色发扬”,自称“带益三副”。汉代学者高诱解释,“三副”或作“三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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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司,“准政治制度”?
大公司的“上帝之城” 在出版于一九五四年的《二十世纪的资本主义革命》(T h e 20t hCentury Capitalist Revolution )一书中,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家阿道夫·贝利(A.A.Berle)提出,几个世纪以来,现代公司一般被视为一种法律团体,但进入二十世纪后,人们开始把它当作经济制度来研究;而现在也应该把它当作“准政治制度”来探讨。贝利甚至没有把它当作一本经济学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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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不拉与海乙那
一 就一门手艺来说,鲁迅谈得最多的是翻译,比起谈写作,可谓不厌其烦,苦口婆心。只涉及“译文”的,如为翻译作品或者集子作序跋,鲁迅全集里可能多达近二百篇,其中会不同程度地说到译文和引用译文;真正涉及翻译这门手艺本身的文字,有十多篇,也算很多了,最早的应该是《不懂的音译》,开篇就明明白白地说:“翻译外国人的名字用音译,原是一件极正当,极平常的事,倘不是毫无常识的人们,似乎决不至于还会说费话。”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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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钦差会见童年罗素记
事情的缘起,为一八七七年初春的一个星期天的午后,清朝驻英公使馆一行四人应邀前往罗素公爵家拜访。事后三位参与者留下记述,分别为正副钦差大臣郭嵩焘、刘锡鸿以及翻译官张德彝。所谓童年罗素,就是后来成为大哲学家、获得一九五0年诺贝尔文学奖的英国人:伯特兰·罗素(Bertrand Russell,1872-1970)。他是曾两次出任英国首相的约翰·罗素勋爵的次孙。因为人物的外语译名古奥隔阂,迄今为止,似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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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度的重量
李文杰探讨晚清朝会与文书制度的新书有一个有趣的名字:“辨色视朝”。这个出自《礼记·玉藻》的典故,说的是君臣天色方明即开始理政, 具体到晚清,醇亲王奕列举他所亲见亲闻的几位皇帝的作息时间表,说道光年间“每日请驾,例于寅正三刻(4:45);咸丰年间召见, 常在卯辰之交(7:00),盈廷诸臣皆系卯正(6:00)以前入朝。近闻自(慈禧) 归政后, 每日寅正(4:00),早事即由奏事处传出,是以臣工无不丑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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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侮辱与被损害者的明治维新
一八六八年的明治维新被视为日本近代史的重要转折点,旧有的封建制度被新型的资本主义生产关系取代,日本自此走上了富国强国之路。长久以来,日本人也将明治维新开启的明治时代视为光辉四射的盛世。深受日本民众喜爱的历史作家司马辽太郎将明治时代评价为“世界史上的奇迹”,是全体国民为追寻青天中的一朵白云而努力攀登的时代。“ 无论出生自何种社会阶层, 只要拥有必要的记忆力和毅力,就能当上博士、官吏、军人、教师……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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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代“诗教”的可能性
近读陈平原的新书《文学如何教育:人文视野下的文学教育》,发现该书对人文学的社会实践可能性做了一次重要的思考。在这个人文学科不敌自然与社会科学而日渐式微的时代,陈平原不只呼吁“理直气壮且恰如其分地说出人文学的好处”,也用自己的教学实践和学科观察,提供了一个人文学“入世”去创造“事功”的方案—文学教育。人文学者通过文学教育的中介,是可以改良当代中国人的精神状况,从而有益于世道人心的。人心的改造不能量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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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测绘局的“地图开疆”
十九世纪以来,英帝国殖民主义者通过印度测绘局(theSurveyofIndia)的地理调查和地图测绘,将印度从异国情调和未知区域转变为明确且可知的地理实体。地图是英帝国获取海外本土知识,进行殖民统治不可或缺的工具。在《创造历史,绘制领土:英属印度的制图实践(一七五六至一九0五)》一书中,美国学者伊恩·巴罗(IanJ.Barrow)利用丰富的档案文献、个人传记、旅行日记以及大量的地图手稿,考察了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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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国宝《真草千字文》之辨
作为识字的启蒙教科书,同时也是习书的文本,《千字文》不仅在中国千载流传,而且在同为汉字文化圈的东亚诸国,尤其是日本,也流传广泛,影响深远。 从《古事记》中百济王仁的传说记载可知,《论语》《千字文》是最早传入日本的汉文典籍。对于这一传说的真实性,尽管历来不乏持怀疑论者,但难以否认的是,在汉字传来之初,某种形式的古《千字文》与《论语》曾于当时的日本颇流行。因此,《古事记》中的《千字文》文本恐非仅仅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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斛律明月之箭
金庸小说《射雕英雄传》第五回中,讲述了一个铁木真和众人弯弓射雕的情节,郭靖在哲别指导下,一箭射落双雕,成为书中所说的“射雕英雄”。这个随着小说、电视剧流行而广为大众所熟知的名号,历史上其实早有由来。北朝时期的斛律光,晚唐时期的高骈,就都由于射落飞雕而获得过类似的美称。 斛律光射雕,是东魏末期高澄执政之时。一次他随从高澄在邺城附近校猎,见一只大鸟飞翔于云表,“引弓射之,正中其颈。此鸟形如车轮,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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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夷观的“频谱”
一 “在现代世界,国族主义以其空前的力量,左右着历史进程。”(谭凯:《肇造区夏:宋代中国与东亚国际秩序的建立》,殷守甫译,I X 页,下引此书只注页码)尤其是在新冠疫情遍及全球的今天,民族国家之间的尔疆我界因防疫需要而显得分外清晰,世界各国间的人员往来和人文交流也降至数十年以来的冰点。 但在二0二一年一月二十一日的“域艺术art”公众号上,一则有趣的消息深深地吸引了笔者的注意,也在相当程度上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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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大数据神话拯救隐私
一 博尔赫斯曾写过一则短故事,在这个故事里,他描述了一片遥远的陆地,那里的地图学达到了荒谬的极端:地图师们雄心勃勃地绘制了一张精确的地图,跟整个帝国的比例是一比一。博尔赫斯讽刺地写道:子孙后代根本找不到这张笨重地图的实际用处。于是,这张地图就这样烂在了沙漠中,并和它代表的地图学一起随风而逝。 博尔赫斯的地图悖论是:如果地图和地理同样庞大,那么地图也就丧失了存在的意义。但当大数据技术兴起,这一悖